虽然郑祈人品看起来还不错,但有时候她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克她?每次遇到他,准没有好事发生,事后她还要耐着性子哄他。
等空閒了她必须得再翻翻神医的药典,她当时默录了下来,印象里好似有一种针灸法子可以使人失忆?但她不会施针,必须得好好练练才是,只要哄好了他,日后找个由头多扎几针,大概没事罢?
须臾,她从榻上翻身而起。「平乐,去帮我找一套萧家衣服。」
「啊?」平乐惊道。
「我明日就要回程老师家,今后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得好生和椯道个別。」温縈认真说。
今日有高泉的耳目在,萧椯为避嫌是不能来见她了,就连平乐的打扮也格外素净,就像一个普通的粗使丫头。
「表小姐当真是想郎君?」平乐问。
「当然,他救我於火场,得好生慰问一番才是。」温縈信誓旦旦说。
走出客房所在的南院,光线顿时黯淡不少,院里有通往內院的门,不过夜里是锁死的,即便白天也绝少打开,暂居衙门的客人须得绕到侧门外,向门房递上帖子,经过许可后,方能在僕人引领下去往衙门其他地方。
此刻,门房正趴在小屋里酣睡,身旁堆积了一沓精美函帖。
「劳请」温縈刚递上平乐给的令牌,只觉得脚下软趴趴的,像是踩到一团棉花,定睛一看是一个男人躺在这里睡,穿着黑色织金花缎,圆圆胖胖,细皮嫩肉,五官尚且顺眼。
对方被踩到肚子也不恼,发现她穿的是萧家僕人衣服,双手顿时抱着她的腿。「小人是孙福,我家三弟已在隔壁乡找到那个开药的郎中,正带着他往回赶,还望县令予以宽限,晚一日开堂审理。」
「去去去」门房揉了揉眼睛,不耐道。「你自己进去罢。」他看了一眼令牌,什么都没问,直接放行。
孙福却仍旧抱着她的腿不肯放,试图往袜子里塞金叶子,温縈连忙弹跳开,金叶子洒落出来,他看着温縈怔了怔,竟磕了三个头。
一名衙役正好也要进去递送文书,见着温縈走路有些沉重,快步走到她耳边说:「別在意他,以为萧县令跟前任魏县令一样好通融,才硬要打官司,见着萧县令严正清明,顿时就心慌了,四处卖可怜。」
「可我听仵作阿四说,那原告李平是个泼皮,爱打妻子。」温縈说。
「甭管他是不是泼皮,藉此治一治奸商也挺好,这些个商人没一个好东西。」转瞬,衙役拿着文书敲门进去了,她低头走往旁边的茶水室倒茶。
高泉的护卫见是一个僕人,也没怎么在意。
小厅里,萧椯正和高泉在谈话,两人都是站着的,高泉望向窗外,萧椯望向他。温縈先前递给他的一包骨头,摊开放在几案上,晚风轻轻吹过,纤细骨头微微拂动。
「那个孩子长得很像他不该像的人,你说是不是?」高泉突然回过头问,充满威慑的脸上带着两分讥笑。
「依我看,这件案子点到为止最好。」
萧椯沉默地拿起那包骨头,转瞬扔进了火炉里。火噼里啪啦在烧,她脑海里也噼里啪啦在响。
第25章:独占
风雨瀟瀟,院里树枝打的窗户作响。平乐从榻上惊醒,擦抹口角的流涎,温縈已经回来了,换穿好举人的服饰,端坐在案前刺绣,手边已有一张绣好的绢帕。
「表小姐何时回来的?」平乐惊问,印象中四更天她还没回,该是一宿未睡。
从神色看,两人好似又闹彆扭了,但又不全是,表小姐若是在气恼,恨不得往郎君锦囊里装壁虎,决计不会费心绣繁复的菊花,只是她神色冰冰冷冷,像是结了一层霜,同平时看上去不大一样。
「吃过药了么?」她见温縈未答,继续小心翼翼问。
嘈杂的雨声中,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皮肤黝黑,个子高瘦的男子,身披蓑衣,手护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寒风中竟闻出一丝丝荔枝甜香,该是用上好药材配的,郎君说过,程翰林家极是有钱,不会亏待表小姐,果然不假。
温縈喝着药,随口介绍说,他是程老师派给她的小可。
平乐想着将来可能要共事,向小可含笑致意,对方站在温縈身后的眼神却令她一颤,不是看向她,而是聆听门外,警敏而郑重地像一头鹰隼,转瞬化为喜悦的逢迎笑容,快步上前拉门。
不愧是程家的僕人,反应如此迅敏,平乐暗想。
昨晚的郑祈又来了,灰濛濛的天气里,他是一抹骄阳的光,衣着红色彩绣锦衣,丰神俊朗,带着武家的赫赫威风,脸上收拾干净后,不止是有几分好看,简直俊美无儔,像是琅嬛福地出来的神仙人物。
但傻还是一样傻,一见着温縈就露出呆呆的憨笑,手里拿着纸包好的油条,是早晨经过厨房时,从小可那里得知她爱吃。
温縈本来被药苦得齜牙咧嘴,表情也转变得笑吟吟的,接过早点吃着。郑祈和小可围绕着她。「马车已经准备好。」
平乐连忙挤进去。「甄举人还有事,没来得及跟县令告別呢!」她忙说,对眼前人產生警惕。
温縈脸色微凝,随即又笑着说:「我就不去了,萧县令等会儿还要升堂,平乐,记得中午给县令熬一碗雪梨莲子粥,消消火气。」
「我们快走罢!」她站起身说,迫不及待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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