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烧水的地方都没有,从腰间拿出一个破旧的小水壶,递了过去。袁素薇喝了两口,这才抬头,看着她,比划道:阿菁吃了吗?阿菁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吃过了,你快吃吧。”袁素薇点点头,她最喜欢听阿菁说话了,声音又温柔又好听,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正坐着,就听到木板门被人敲了起来,刘大那粗大的嗓门儿响了起来:“大妹子,大妹子,在不在啊?”按耐住心底的不豫,阿菁走了出来。刘大愣住,勉强笑了笑。按道理说,他比这个姑娘大多了,但就是莫名地有几分害怕,特别是那双眼睛,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死人。相比起屋子里的那个小姑娘,这姑娘太过冷清,还有面上那道巨大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到下巴,像一条蜈蚣爬在脸上一样,每每看到一次,他就觉得胆战心惊。努力克制住心底的害怕,刘大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姑娘,这…这是我早上剩…下的,好的猪肉,送送…送…给你们吧。”断断续续终于说完了,刘大感觉自己又出了一身的汗,后背都贴湿了。阿菁点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准备转身进去时,顿了顿,忽然开口说道:“谢谢。”刺耳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被车轮碾压时的那种刺啦声,又像是寒冬腊月在冰上刻过一样,在心底划拉了一道,刘大立马转身就走了,再也不愿意多听一秒钟。轻抿着嘴唇,阿菁冷冷地笑了笑,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得了她的嗓音。素薇已经吃完了包子,比划道:阿菁,长灯他们呢?阿菁摸着她的脑袋,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猪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素薇没有再问了,只要阿菁不说,那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阿菁是真心对她好的,不管做什么,她都只听阿菁的。吃过早饭,简单洗漱一番,她便开始收拾东西。袁素薇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有些纳闷儿,她吃东西很认真很仔细的,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碎屑掉下来,可这会儿蚂蚁却在匆匆忙忙地搬着一小块儿饼屑。素薇就这么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烧饼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阿菁收拾完东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小姑娘歪着脑袋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心下有些泛酸,暗自安慰道,总归是活了下来,有希望,不是吗?再坚持坚持就会好了,离京城不远了。走到素薇身旁,半弯着腰,摸着素薇的脑袋,问道:“小姐在看什么?”素薇指了指地上的蚂蚁,抬头又冲着阿菁笑了笑。阿菁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准备转身回去,猛地又低下了头,蹲了下来,因为太过猛烈,眼前甚至还晕了一下,右手用力掐了一下掌心,清醒了几分,看着掉在地上零零星星的小烧饼碎屑,心里面的恐惧越发大了起来,不安感也笼罩上来。一把拽起素薇站了起来,左右看看,确定此刻没有人,这才深呼了口气。来不及多想,回到屋子里面,用破布把两人的头又包了起来,刚收拾好的两个包裹正好派上用场,想起来那块儿猪肉,定定地看了几眼,随手塞进了腰间,便拉着素薇离开了。这并不是她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袁素薇也很懂事,从不会多问,也不会胡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阿菁拉着她的手,穿梭在人群中间,已经过了清晨那股薄雾的时间,一切都清晰起来,若是往日,她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太过引人注目了。但现在。她等不及了,长明恐怕已经不在了,长灯昨夜未归,今日又看到那些烧饼碎屑,她们不能再待在那个地方了,晚一步就有可能命丧黄泉。她这几日一直在码头观望,青城虽说不大,但是交通却便利很多,周边有水,水上运输十分发达,很多货物都是水运,不少人也会选择水路,再加上她和素薇都是懂水性之人,若真是遇到什么,在水中说不定还能有几分生还的机会。她的左脚受过伤,一直没有治,落了后遗症,走起路来有些跛,平日不显,一旦快起来,走路就会剜心一样疼,清晨也没来得及吃什么,这会儿胃里面翻滚着难受,仿佛下一刻都能呕出来一样。不多时,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脚下的疼痛刺激得脚步也慢了下来。袁素薇跟在一旁,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勉强笑了笑,用口型对她说道: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