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哲轻轻一叹,家破人亡,如今又碰到恶霸一样的官府,要不是有所准备而来,像苏鸿离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人惦念。
很快,衙役押着苏鸿离出现,引起人群一阵骚乱,不出莫哲意料,什么烂菜皮臭番茄,全从人群里飞出来,朝那个脸色枯黄,几乎推一下就会倒地死去的青年丢过去,本来包好的断臂上血已透了出来,还有些地方已经凝结发黑,他脸上有点青紫,脚下也微跛,明明能够稍微躲开一些飞来的东西,可是那双眼睛呆滞异常,已是心如死灰的样子,根本不管砸到身上头上的东西。
马车旁有人高叫:“杀了他!杀了他!”
还有无数应和的声音。
莫哲差点就冲出去了,毕宿紧紧抱住他问:“你不信你自己吗?”
“我……他们太过分!”拳头死死捏紧,莫哲不想看,听也听不下去了。
有力的手握住他紧到要伤害自己的拳头,毕宿道:“他很可怜,虽然还有屋子在三台,可是终日生病,没有什么生计,你今天救了他,改天他还要死在别处,不如……”
“不如?”升起一点希望,莫哲迫切地看着毕宿。
“不如让他到家里来,他只有一只手,干不了什么活,但是在花草里翻翻虫子拿去丢掉这种事情还是做得了的,给他口饭吃,给他个地方住,四郎他们几个老实得很,也不会欺负他。”
莫哲眼睛发酸,松开手反握住毕宿的手,十指交叉,仿佛连心脏都同声跳动。
毕宿瞧着他的样子,笑道:“只要他吃得惯七郎味道多变的饭菜,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养家的是你不是我。”
“喂!下次换你养家好了!”真是的,差点就被感动得哭了,这讨厌的家伙!
苏鸿离已经被按在了一张木桌上,莫哲一看,就再也不能分神想其他了。
腰斩吗?幸好……
刽子手在人群的欢呼声里,好像英雄一样趾高气昂地走上刑台阶梯,不料被人拦住。
有人向衙役说了什么,那个衙役飞跑上台,凑到邹仓耳边,只见邹仓双眼放光,转头对身旁坐着的石青色官服的官员说了几句,两人随即起了争执,然后邹仓愤然站了起来,走到台前对下面道:“射洪县的姚安龙何在?”
姚安龙拱了拱手,在邹仓示意下走上台去,莫哲捏了毕宿的手一下,被他更用力地握紧——好戏,开场了。
州府官员已经草草定了案,自然不会给邹仓翻供的机会,看姚安龙上去,立即叫人拦住,扬声道:“法场重地,岂能随意上下!快给本官下去!”
邹仓忍了一下,远远地向莫哲乘坐的马车看过来,想必,姚安龙已经告诉他莫哲来了。
想到莫哲正看着自己,豪气顿生,一步上前朗声道:“但凡审案,必须要无一处错漏、疑点才能审结,此案本来定案,可是刚刚姚安龙说,他有其他证明,苏家血案不是苏鸿离所犯,既然他说了,这就是疑点,何不等这一点澄清,再论苏鸿离该不该杀,大人觉得邹仓说的对不对?”
他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又在百姓之前说出,那官员再焦急也没有办法独断专行,气得坐倒,“好!且让他说,他到底有什么证明?要是胡乱生事,正好一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