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感激先生了。先生便是打他,终归是爱惜他的。少年差不多不那么痛就爬起来,给先生盖上被子。他忍不住抱了先生一把。他也不知道先生真睡假睡,恐他生气,只敢隔着被子抱。秋夜的风纵使再凉,也抵不过手里拥着的先生的温暖。即便隔着被子,先生还是跟下午那么叫人安心。哪怕父亲再怎么疑他防他,哪怕世上的人都躲他怕他,先生仍旧不顾一切地疼他助他。曹丕一抱便上了瘾,再不肯走。就这么抱着被子里的郭宾睡过一夜。日上三竿,一个醉汉,一个温柔乡里的少年,才醒转过来。两人被周不疑、诸葛胖子以及客栈老板娘围观。越看越像捉奸在床。曹丕没往这方面想,松开搂住郭宾的双臂,这个姿势保持一夜,他的手臂变得麻木,不得不活动活动,才叫血脉畅通。曹丕不疑郭宾,不代表他不疑其他人,警惕地道:“你们进我房间做什么?”周不疑发出啧啧声:“这好像也不是你的房间。”这是郭宾的房间。曹丕更着急,以为他要对郭宾不利,上前揪住周不疑的领口:“你想对先生做什么?”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秋寂小天使的营养液,爱么么~)缺爱少年曹丕(10)周不疑连连摇手:“你看你说的,我能对先生做什么?我找的是你。”周不疑从胖子那听说曹丕打算到邺城做间谍的事情,有意出手帮他一把。袁绍手下的将士众多,文臣以陈琳、许攸为首,兵将以袁谭、袁熙分派,要搞乱邺城,就得激化这些个派系矛盾,教他们争斗起来。诸葛胖子得意地向曹丕展示他刚刚从陈琳身上顺过来的太仓印。陈琳附庸文雅,每日巳时到午时之间必定到集市的茶馆喝茶,一直呆到午时一刻方才离开。眼下还有两刻钟不到的功夫,需用这印鉴做些什么事情才是。曹丕下意识把郭先生喊醒,看他有何见地。周不疑发牢骚:“这么大个醒着的不叫,你非要叫个醉的?”曹丕跟他不熟,总觉此人信不过。但对方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总得听听他说什么。周不疑竟一屁股坐板凳上,摆出副谋士自命不凡的样子,翘起二郎腿,意思好像是让曹丕给他奉茶。曹丕脸一沉,忍住自己的脾气,伸手去拿茶具。好心的胖子抢在前头:“周哥喝茶,快快说来,我好奇得很。”周不疑抬头看曹丕一眼,当作他奉的,端过一饮而尽,旋即道:“你们可知陈琳最怕谁?”曹丕和诸葛方都不知。“怕他老婆。他每天大半天地往外跑,宁可坐到茶馆喝茶也不回家,就是怕他家里的母老虎。”陈琳的内人出身清河崔氏,娘家硬不敢惹,只好当王母娘娘供着,每日吃饭都得先给夫人端过去。这样也好,久而久之陈琳竟得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名声。许攸则不同,生性风流,烟花之地常入,半个月前又休一妻。曹丕不解:“都别人私德,有什么好作文章的。”“哎,对,就是作文章。”周不疑指着曹丕的鼻子道,“你爹唯才是举不论德行,袁绍这头对德行看得可好紧得很。咱们有陈琳的印鉴在手,便替他作篇文,好好讽刺许攸一番。”这主意没毛病,就算不奏效,也没什么风险。周不疑拍手,让诸葛胖子拿出笔墨,又冲曹丕一指:“你来做。”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对曹丕这么指来指去使唤的,曹丕忍住不生气,提笔往台前坐下。他连老婆都没有,哪里会做这种文章,想半天一个字憋不出来。周不疑催他:“二公子你可别告诉我连文章也不会作。”曹丕白他一眼,白完后还是不会作。周不疑呵呵笑着,拿过笔,龙飞凤舞写一通。“玆有许某,烟花浪子,始乱终弃,其德不昭,其行丧颓……”周不疑或许能言,写东西不咋地,曹丕不置可否。关键是他这人太狂。主公不会作的,他抢着作,还哂笑旁人一番,叫人实在恼怒。周不疑作完也不给曹丕过目,直接拿过诸葛胖子手里的印往上头一盖,吹口气,大功告成。他又用印鉴盖了几张空白的,丢曹丕前头:“抄几份。”文章很快在邺城流传开。许攸每到一处,都被人指指点点议论一番。听闻翌日大将军府中议事,两人退下后就在院子里打起架来。周不疑一天都在夸耀是他的功绩。曹丕看他不爽很久,庆功宴请客吃饭归请客,就是不敬他酒。曹丕要跟郭先生喝,等先生喝醉后,他要问问先生遇上特别狂的下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