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会意,长弓张开,夜空中划过道凌厉的寒光,张飞应声落马。“唉,可怜白发生。”木耳满带嘲讽地感叹一句。谁说幻术师一定靠幻术输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真假掺杂,叫人无从应对。吕小布显然没对张飞起杀心,否则以他原本射戟的本事,怎地张憨憨倒地还能爬起来继续骂人。吕布有意利用张飞军回去散布消息:“回去告诉孙坚孙太守,他拿了玉玺也当不成皇帝。”听说莫名躺枪的孙坚下场挺惨,诸侯联军因他决裂不说,还得个藏匿玉玺的谋反之名,后来因为这点跟荆州刺史刘表结怨开打,死在襄阳城外。吕布和严阿七两人风光回城,浩浩荡荡的仪仗礼乐从洛城门一路将两人迎到未央宫,汉献帝与董太师亲自在宫门前相迎。“吾儿奉先真乃大汉之栋梁!”董卓迎过来拍拍吕布的肩膀,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拍不到,非踮起脚不可,看起来就似只尖端着地的肥胖大陀螺,模样极为滑稽。木耳忍不住笑。董卓也过来拍他:“我这个儿媳也不简单,孤身一人进敌营,尚能全身而退。”董卓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是欣喜的表情,他眼神里处处透着提防,好似木耳是奸细似地。吕布忙替他解围:“义父,若非孩儿营中有细作,他早成了刀下亡魂。日后行军打仗这些事,还是莫要他个花匠上阵。”董卓这才重展笑颜:“你倒疼他。也罢,瞧他这身子骨也就当个文官的料。”木耳气呼呼地暗骂不公平。扭转战局的幻术是我用的,离间联军的玉玺计也是我出的,明明我才是最大的功臣。吕布大方地安抚他:“都是你的功劳。陛下和义父的赏赐,全都归你了。”绫罗锦缎千匹,关中良田千亩,交趾珍珠百斛,还有数都数不清的金器玉器,木耳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感觉。吕布给他泼盆冷水:“身外之物来得快散得也快,将来我若离开长安,怕你守不住这些家什。”“那该怎么办?”“你趁早寻一祥和之地搬走,我看江东不错,可保四十年太平。”木耳志气很大:“不如拿这些钱财帮我搞个地下组织,将懂得幻术的人吸纳进来,以暗号联络,日后好行事。”木耳打着算盘,万一下轮考题还是三国,不就可以直接用上了?“豢养死士,结党营私?”吕布给木耳扣帽子,不过眉宇间的喜色透露出他对此想法的支持:“也罢,你的暗号是什么?”“暗号就叫木……”木耳兴奋地举手要报自个儿名字,忽地抬眼望去,正值黄昏,夕阳慵懒地铺洒庭中树间,随着日沉西山悄然黯淡,正像极这气数将尽的大汉王朝,他灵光一闪:“就叫‘暮落’。”暮落,暮落。“莫恃朝荣好,君看暮落时。”木耳慢悠悠地吟唱起诗来。幻术师的声音就是最可靠的、别人轻易模仿不来的暗号。吕布一动不动。木耳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晃,刚刚只是普通的唱诗,没调动精神力施展幻术呀。吕布回过神:“领命。”柳月初五,长安西市的丁记食肆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包了场。三国幻术师小聚。不对,是三国小幻术师聚会。像什么左慈、于吉那般的大幻术师对他们不感兴趣,来的俱是些粗通皮毛、充其量只能说有着幻术天赋的人。木耳跟吕小布也混在其中,同穿一身素衣,免得暴露身份。起初局面还算和谐,吃吃喝喝有说有笑,一聊到谁挑头,就有人闹别扭。先跳出来的是个叫吉平的金疮医,过来吃饭手里还拿着他的行医招幌。只听吉平道:“虽说这场法会是严公子、吕公子出的银饷,依我看,掌龙头之人,须得是有本事的才能服众。”来赴会的俱是乡下村里的农户,平日靠拳头说话多了,对这提议自然赞成。木耳完全不怕挑战:“也罢,那就同你比比本事?”吕布拉住他嗔怪道:“不是说好的少用幻术?”木耳做个噤,学着吕小布虎牢关的话回敬他:“痴人,你可知在众人面前高呼我少用幻术的后果?”吕布再次拿嘚瑟的木耳没办法,只好再三叮嘱他打不过赶紧撤。吉平张开他的大招幌,上头用毛笔画着一只形状怪异的七星瓢虫,看不仔细的还道是乌龟。吉平拿他的大招幌在木耳眼前晃。周遭不少幻术师没见过世面,别人斗法他非但不避还凑上去围观作死。吉平使用的算是色觉系幻术,瓢虫招幌摇着晃着,精神壁垒弱点的便发现有身上起了好多只瓢虫,抖衣服,用手拨,怎么也拨不干净,慢慢地瓢虫越来越多,从身子爬上脖子,从脖子爬上脸,顺着脸爬向眼睛,好多人哇哇直叫,手挠得脸皮都要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