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滟困惑不已,所谓向往修道的人不都该笃实寡言的吗?他这个样子善辩还妄想要当个啥神仙?但她绝绝对对不会投降,人家不要睡地上啦!
炮火隆隆的结果是两人协定一起睡床,不过都不盖被,那条大红鸳鸯锦被被权充做了「楚河汉界」,谁敢越界谁就得受罚下床睡十天。
楚汉不相扰,战火终于暂时止歇。
日头高高,白云飘飘,适合踏青,也适合乘轿。
一顶软轿,八人共扛,前头还有着威武整齐、金冑银甲的王城禁军队伍。
软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上头支高着八角金銮顶篷,四方垂泄着银白纱帐,可容着帐内的人恣意往外瞧,而外头的人,却只能隔着纱帐隐约见着人影飘遥
但此时纱帐卷得高高,一个笑容僵硬的男人和个玉雕似的美人儿,在两旁人民夹道的欢呼声中,共乘于软轿之上。
美人儿恣意敞怀,男人却是极度地不自在。
「把纱帐放下!」
「不要!」
「把、纱、帐、放、下!」
「不要!」
「我、说、把、纱、帐、放、下!」
「我说不要不要不要!」
海滟终于拨空回瞪了个媚眼,然后快速转回,她继续举高柔荑笑逐颜开和两旁夹道民众挥手微笑,举手投足间满是主母风范,那原是既娇且媚、勾人魂魄的甜笑竟已改成了端庄圣洁的微笑。
「干嘛放下纱帐?放下了人家就会看不清楚我耶,你看不出他们有多关心你、有多在乎我这个新任王妃的吗?」
海滟低声咕哝,但可没忘了要继续挥手。
「你瞧!大家多开心,多敬爱他们的王!既为王上就有责任要和人民疏通情感……」
辛忍嗓音冷冷地飘来,「若真有需要疏通情感,那也是我自个儿的事情。」
海滟终于侧过身,她瞪了他好大一眼。
「既然身为同盟战友,有关于你失职的部分,我自然有责任要帮你做好……」她摇头叹息,「王不像王、民不像民,何以为国邦?」
是喔!辛忍忍不住偏首轻蔑哼气。
全天下就她一个最懂得尽守本分,做啥像啥了。
当花魁就要迎风招展?
当贼就要被当场活逮?
当王妃就要亲民爱民?
天知道她这王妃又能当多久?
她实在是不需如此卖命地在海禹人民心中烙下重印,反正她迟早都得走上那「骤亡」的唯一归途。
「你在哼什么?」她虽已努力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挑眉。
「哼妳太过注重表面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