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没注意下,一个孩子从大巴车上跑下来,那车门一直就没关——原来想让李头他们赶上来了好跳上去逃命。
这孩子一头就扑到张恕面前,被张恕一把接住,然后,耍帅的黑风衣被擦了一片亮晃晃的鼻涕。
英姐着急,叫这孩子:“猪猪!回来!”
明明很瘦小,被叫成猪猪的孩子扯着张恕说:“大哥哥!还有没有糖?你变的糖很好吃,我吃光了!”
张恕拉开猪猪的棉衣口袋,手往里掏了一下,这个口袋鼓了起来,塞了满满的棒棒糖,还有一根掉出来。
猪猪捡起地上的,从衣兜里又掉出一根,于是一手捡一根跑回车上去,一颠一颠的,沿路掉着糖,他还不知道。
英姐对张恕说:“小孩子不懂道谢,谢谢你。”
李头跟着说:“谢谢!”
话不多,但张恕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一动,说:“仪器厂山洞里没有多少丧尸了,如果你们能清理一下,其实留在这里比外面强。”
李头没一下子回答,面有难色,这个倒不难猜。
王立、庞五就在几公里外的仪表厂山洞,弹药比他们充足,要是发现他们留在这里,说不定容不下去还要打过来。
他们在这一天冲突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伙伴,想起来都心情压抑,再发生冲突的话,还要死人。
看出问题所在,张恕说:“弹药的话,倒是有。”
他来之前还抱着以后用粮食跟王立、庞五换弹药的想法,可是等到了仪器厂才转过脑子来。
还换什么?仪器厂不就是生产枪炮的吗?怎么会没有弹药呢?
九十年代的时候仪器厂因为发不出工资,把做枪炮的钢材拿来生产自行车,因为钢材质量比其他牌子好得多,摔都摔不烂,骑几年也不会坏,自行车销量一度空前,但被上面领导知道后,马上禁止了,跟着,这个厂就和仪表厂一样,半死不活地拖了这么些年,工人全靠政府时不时想起来给一点的福利活着。
那些“福利”说起来可笑,比如中秋节一过,滞销卖不出去的月饼,带着精美的包装一车一车地拉到h镇来,按三个军工厂的工人人头一家发个几盒,看价值,一发好几十万上百万,其实还不如实打实地每家发一袋五公斤的米。
可总是有领导热爱做这种面子活,新闻上一播,说的都是盒子上的标价,就是不说盒子里连一顿饱饭都赶不上的几小块高档面饼。
还有什么检疫不达标的猪肉,查封的陈米……
张恕只知道仪器厂有堆积如山的枪炮,在饿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工人们拿着菜刀、斧头围着厂长家,要求发产品给他们,他们自己卖了养活自己!
怎么可能发产品?
不过这样一闹,惊动到上面去,总算是把工厂改组、换名什么的,让人有口饭吃了。
工厂转移,设备和产品应该也转移走了才对,但张恕抱着侥幸心理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就在山洞里有好几“座”码起来的木箱山,随意看了几箱,差点让他不合时宜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