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正如他所言,崔晚折好端端的说要与她同行。以前就罢了,如今在陌生的环境,她实在没把握保得住他。
也不知道崔氏怎么放得下心,让修炼出了差错的半残和完全不能修炼的病秧子结伴?
游学大会她必然要去的,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五年。崔晚折也不能丢下不管,他下定决心的事无有不成的。
江雪烛似乎看出她有所动摇,递过一枚身份牌,乘胜追击道:“道友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三清观吗?”
三清观作为中域三大派之一,向来清名在外,门下弟子多如皓月君子,端方自持。
周南絮验了身份牌,又有三清观作保,不免抛下最后一点隐忧:“那便如此吧,日后还请道友多多担待了。”
“很好,先打入内部,往后再要督促她飞升就容易了。”一道古怪冰冷的电子音莫名传出。而周南絮竟毫无所觉。
江雪烛悠然在心中默念:“不急,早晚的事罢了。凡我想要的,可从未失手过。”他垂下眼睑的一瞬,顺势掩去轻慢的神色,然后抬头注视着周南絮,微微地笑了。
转眼四月春光明媚,集灵小镇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平日里甚少见到的各宗门精英子弟,也难得齐齐相聚于此,呼朋引伴,神采飞扬。
小镇的居民们或得意地同外地人夸夸其谈游学大会的盛大,或携着总角小儿拘谨地在一旁艳羡地观望着半空中来来往往的的仙人。卖货郎的吆喝声,少男少女爽朗轻快的哄笑吵嚷声,杂成一团。
月上梢的大堂内。
周南絮眉头紧锁地盯着桌案上的小册子,而崔晚折则期期艾艾地偷眼斜觑着她。江雪烛坐在二人对面,斜倚着窗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外头。
突然“啪”地一声,周南絮面无表情地合上书册,吓得崔晚折一个激灵,紧张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南絮沉吟片刻:“没有,流程地点我都大概知道了。就是每次分组都要抽签一事,属实棘手。我倒无所谓,总归四大洲都要走一遭的,只是你却难办,倘若不巧你一人独行可如何是好?”
崔晚折听完却松了口气:“这无妨,我家早已着人疏通一二了。如此,不论周姐姐去往何处,我都能跟随其后。”
江雪烛闻言,侧目打量了他一番,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周南絮心知他恐怕对崔晚折身份有所猜疑,但又为保险起见,无意坦白,只好遮遮掩掩透露出两人的宗门所在,充作是门内普通弟子。
江雪烛面上自然是欣然接受了,心里如何想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周南絮也顾不得这些了。她与崔晚折身份特殊,尤其数十年来几大洲域与宗门间关系越发微妙,她不得不多加小心警惕。
三人互相认识后,又大致熟悉完流程,便抬脚往集中地赶去。
小镇中心早早搭起了一座圆台,台下乌泱泱围满了人。直至午时,阵法才堪堪开启,却不同以往微弱的灵光,传送阵一时间光芒万丈,充盈的灵气倾泻而出,顿时席卷了整片区域。待白光渐渐黯淡,模糊的人影方显露人前。
带头的是两名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子,一个气质冷凝、面若冰霜,身量极高,偏又着珊瑚红雨花锦描金莲纹法袍,愈发显得艳丽中带着一股凶煞之气;一个恰恰相反,面容温和平静,连嘴角的弧度都仿佛尺量过一般,分毫不差,月白色的长裙更使她如隔云端。
二人身后依次排列着十来个修士,大概是随行的护卫。
周南絮冷静地在角落中有意打量周围人群,努力辨识着他们各自道袍上的纹样以对应其代表的宗门。
崔晚折好奇地朝台上看:“周姐姐,你认识她们吗?”
不及周南絮回答,旁边一个青年人就惊讶地回过头:“西府的谢琳和孟观棋这两年可是名声愈显,隐隐有和三山的徐霜吟一较高下的意思,你竟不知?”
“徐霜吟?”崔晚折语气犹疑。
这青年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硬生生挤了过来,费力地抬手指向前排最边角的位置:“喏,那边紫衣服臭着脸的就是了。”
比划完,这人又咂巴着嘴感慨:“你说这些个天之骄子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摆着脸,成日里也没个笑影儿,一个崔珏,一个徐霜吟,那边的谢琳,真是好生无趣。”
然而他右侧却传来一记嗤笑:“这就是你外行了。你看话本子,厉害一点的修士都是这样的,人家这叫高岭之花,你懂什么!”
青年人正要反驳一二,忽而头顶上空乌沉沉的一片,原来是一只飞舟。那飞舟通身是上好的器材打造,宽敞奢华,数以万计的灵石源源不断地投入其中,为飞舟补充动力。如此气派,就差把金光闪闪的富贵二字刻于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