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机皱眉。修真界道法万千,浩如烟海。然而轻身术、敛息术这样的入门基本功,各派都会修习,修炼之初大同小异。他教孟河泽的,只比华微宗所教更精妙,并非邪法魔功。按理说,孟河泽至少要突破筑基之后,才能练到维持秩序。宋潜机终于挤过水泄不通的人群,却被拦在门外:“堂内审案,闲人止步。”宋潜机只好自报家门。那佩刀弟子盯了他片刻,忽然大喊:“是你!你就是白天被抬花轿的那个!”宋潜机顶着四周惊奇目光,无语凝噎:“……是躺椅。”“你进不去。”忽听一人道,“我带你进。“宋潜机转头,见赵虞平从檐下阴影里缓步走出。他笑了笑:“辛苦您久等我。”赵虞平也皮笑肉不笑:“不辛苦。”两人跨过门槛时,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你俩真是兄弟义气,互相逞英雄。可你救得了他吗?”“我试试。”“上次救他断了一臂,这次准备断什么?”“不知道。”他们走进灯火通明的审堂,宋潜机向审问席诸位长老行礼。只能自断生路了。赵虞平心想。孟河泽跪在浅浅血泊中。白日比斗留下的伤口尽数迸裂,使他像个浑身渗血的葫芦。宋潜机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头颅低垂在胸口,毫无反应。孟河泽今天流了太多血。他开始觉得很冷,冷得牙齿打颤,骨缝结冰,只有手腕上那串红玉佛珠隐隐发热。他意识飘忽,想千里之外的家乡和月亮,想家里的爹娘。他知道自己怕是抗不过这一关了。好在临死前也曾痛快一场。死在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总比没名堂的死在崖底好。昏沉间,他断断续续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我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此事与他无关,弟子愿一力担当。”“……我是来认罪的,我愿意被逐下山,但我还有话说。”那声音像一道道电光,终于劈开眼前夜幕。宋师兄!孟河泽猛然睁眼。他看见宋潜机挡在他身前。削瘦的身影挡住各色目光与刺眼灯光。像一颗小树奋力舒展枝叶,替树下花草遮风挡雨。“弟子习得这些功法,是因为一件天大奇遇。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在这里说。”宋潜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