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心里有了数,“你们自己抓的药?药渣可还在?给我瞧瞧。”王玉竹脸色有些惨淡,莫不是着了道?她赶紧朝小葵点点头,小葵飞快的去炉间取了来。见宋舟仔细清理着药渣,王玉竹有些担忧,“敢问大人这药可有不妥?”“并无不妥,这些确实都是治疗风寒的土方药材。”宋舟搁下药渣,只简单陈述道,“只是现在这天气,一有不适总是先以为是风寒之症,可王女官你,舌苔黄腻,脉象洪大暗虚,想是劳累生汗,风热所致,加之天气转寒,几种症状交杂,只用这土方子,反而导致寒热交替,风热之症更重。”小葵听完着急道:“这土方子是阿碧给我的,定是那……”眼见着小葵就要当着外人乱说话,王玉竹赶紧喝止,“咳咳……小葵!咳咳……”因为堵了一口气,王玉竹咳得更厉害了,似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小葵急了,赶紧上前边哭边替她拍背,“医官姐姐,你快看看玉竹姐姐,这该怎么办?”宋舟无意去了解这些宫人的纷争纠葛,她愿意来翊坤宫也不过是怀着一点微薄的希望,见王玉竹咳得厉害,她上前替她扎了几针。待王玉竹稳定些了,方朝小葵交代道:“她这症状来得厉害,好在发现及时,等会儿我开个方子,你随我去抓药,先服几日看看,到时候我再看看要不要换药。”王玉竹扎了针确实轻松了些许,这病是让她恨透了,因此对宋舟很是感激,“劳烦您了……咳咳……”在宫里,寻常宫人是没有资格问医请药的,只能去药房领些草药,有个头疼脑热的好不好得了只能各靠本事,反正这宫里,永远不缺宫人。即使常公公打着翊坤宫的名义派人去太医署请太医,很多人也是不给面子的,来也多是敷衍要好处,或者干脆派个药倌过来,就算不错了,像宋舟这样仔细的不多。所以两人是真心感激,宋舟倒没想那么多,只又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情,便告辞回太医署。小葵在前,一路引着宋舟,她年纪小,性子又活泼,加上对宋舟观感不错,一路叽叽喳喳的。“宋医官,带您来的那个内侍是不是脸尖尖的,眉毛特别淡?”宋舟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见宋舟表情,小葵冷笑一声,“就知道是他,也不知道常公公怎么就认了这没皮的无赖做干儿子,今天也是没遇上,不然有他好果子吃。”“常公公是?”几次听人说了,宋舟有些好奇。小葵瞪圆了眼睛,太医署好歹在皇城,日常跟宫里接触,所以太医署的人对各宫的人物差不多都有个认识,宋舟竟然不知道。“就是咱们翊坤宫的总管大监常林呀,虽然年纪大点,不过对咱们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玉竹姐姐,只可惜识人不清非要认常海做干儿子。”“常海?”“嗯,整日里欺上瞒下,除了那张会哄人的嘴,要啥没啥。”宋舟看见小葵一脸嫌弃的表情,想起来的时候的常海,确实让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她不是这宫里人,而且隔墙有耳,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小葵年纪小,一直被王玉竹带着,没什么心眼,平时也没少跟人抱怨常海,所以两人关系向来不好,这在翊坤宫的宫人眼里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这次王玉竹病得厉害,好多人都等着瞧小葵的下场。对于宫里还有这样喜怒形于色的人,宋舟表示很无语,并不想跟她有过多交流,这样太过危险,奈何对方太开心,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样也不是办法,宋舟想岔开话题,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闷头走路,谁料小葵竟突然停了下来,并拉着宋舟一起跪在回廊边上,她差点直接扑倒在地。“是娘娘的凤驾……”她低声朝宋舟解释道。宋舟一听,控制不住地抬头朝雕花游廊望去,因为距离还远,看不太清面目,但是皇后的凤冠在阳光下沐浴着金光,那华美灿烂的凤袍彰示着女主人的高贵大气。许是晌午的阳光太过刺眼,宋舟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不仅有皇后的凤辇,还有长公主的銮驾落后半步,两人一路畅谈,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人群越来越近,除了那两人的谈笑声,游廊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小葵见宋舟竟然还敢张望着,害怕宋舟惹事,拉了拉她,轻声道:“宋姐姐,不能直视贵人……”宋舟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低下了头。不料身下突然传来“吧嗒——”一声,是手腕上的碧绿镯子又突然断开,并且滚落了下来。眼见着皇后的凤驾近了,还出了这种纰漏,小葵暗道倒霉,只祈祷宋舟不要不知好歹当众捡拾,待凤驾一过,再随便处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