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静静地听着,她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整理的,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活罢了,如果有一个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能把握争取?宋舟见她一脸懵懂,也不解释,只是为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做最后的注解,“我想要的,该是互相尊重、彼此成全,而不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阿禾觉得这样子的宋舟才有些高高在上,她还想为孟亭争辩一下,可是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分辨,只得悻悻闭嘴。宋舟说完也不再开口,只默默将流浸膏混着辅料制成药丸。这一次却很奇怪,小瓶子在卧室搁了好几天也没有被传过去,看着担心自己没有药吃的宋舟,季景辞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没好意思交代其实他根本没有吃她的药。“梳妆台、地板、书桌我都试过了,为什么这次传不过来呢?”宋舟踱步。季景辞本在看书,闻言想着她卧室别无长物,他顺口回了一句“要不你试试床榻?”剖白要是可以把你也传送过来就好了……床床床榻?话音刚落,季景辞自己先不自在了起来,他轻咳一声假装继续看着手上的《通鉴》,正巧看到‘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注1),太子殿下略心虚。宋舟却没想那么多,季景辞的话刚好提醒了她,她将小药瓶拿手绢包了准备搁在床头,顺口问道:“我上次给你的药是不是吃完了?那个只能止疼痛,这次我调整了一下我师父的方子,你试试看能不能做预防用。”季景辞想起那不知被扔在哪里的小瓶子,一本正经地怀疑,“你觉得这药传过来不会有问题吗?有没有可能会变质?”“你没用过?”“用过。”“既然用过你也说效果不差那还怀疑什么?”宋舟疑惑。季景辞心下一跳,合上书本,继续装正经,“你之前不是说要时常总结讨论这镜像么?我提一个合理猜测。”宋舟颔首,叹息道:“要是可以把你也传过来就好了。”季景辞觉得今晚上心脏定是坏了,不然怎么老蹦蹦跳呢,他看着宋舟兀自翻着小布枕头,疑心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说要是可以把你传过来,我就可以给你看诊了,”宋舟放好小药瓶,又用小布枕头压了,才接着道:“你也知道女大夫看诊有很多局限,许多外伤病患并不方便让我瞧,你就不一样了,晚上过来,谁也发现不了,没有人可以说三道四的。”宋舟眼神清澈,让季景辞飘忽荡漾的心也沉静不少,他又恢复了冷清的样子,垂眸道:“我要是真被传过来了只怕你会被吓到。”宋舟一想也是,笑了笑不说话,室内又恢复了沉默,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这是这些日子他们养成的默契。宋舟开始誊写白日整理好的笔记,昏黄的烛光打在她的额头鼻尖,长长的眼睫在光下偶尔跳跃,季景辞的书却还停在汉纪那一页,半晌,他终于向自己屈服,开口问道:“你那宫灯怎么换了?”宋舟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端阳节那盏屏纱宫灯,不过这一停,墨汁滴了下来,晕了一片,她慌忙回了句“扔了”,手忙脚乱地抽开那沓白纸,却又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撒了一地。看在季景辞眼里,她这慌张模样就有诸多猜测了,他摩挲着手上的书页,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为何要扔?挺好看的。”宋舟擦着墨汁也没看他,顺口回道:“你早说你喜欢,我搁台上说不定能给你传过来呢。”“你倒是大方。”他难得反着夸她一句,宋舟“噗嗤”笑出声来,“对于不重要的东西我向来大方着。”“不重要的东西?前几日我看你日日都要赏玩几遍,”季景辞瞄了一眼宋舟,见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复问道:“是东西不再重要,还是人不再重要?”面对他的追问,宋舟重重搁下砚台,有些不耐,“往日也没见你这么多话,今日干嘛老追问我?”对啊,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情?季景辞沉默,眼前的她黛眉微蹙,娇艳的唇瓣因为不满微微抿着,半晌,他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既是回答她,又是说服自己。“我得时刻关注你的状况,不然好不容易习惯的人换个新的来岂不是又要重新熟悉?”“”宋舟噎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理,这些日子两人相处还算和平,换个人还真不一定,索性也不再追问,打扫干净墨迹,又将干了的笔记用皮纸包起来一叠一叠放进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