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一行人便欢欢喜喜地离开府衙大门,转身就要返回西街。
而被众位师兄簇拥其中的秦朝宁,这会儿,举试班甲乙班的学子们轮流抱着他,一路上毫不吝啬地给他买了糖榧、蓼花糖、笑粄等各式零嘴。
秦朝宁推辞不过,被他们投喂式塞满了怀。
“这次府试真多亏了小师弟天天陪着咱们这几个师兄连日来温故而知新”,他们感慨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府试。无论这次他们自身有没有通过第一场应试,在下场时,他们对于自己的水平是否得到了提升,是有感觉的。
实话说,朝宁小师弟的许多温书方法,对于他们而言虽然未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却是硬生生帮他们把基础知识都夯实了。从此中看来,天赋一事,当真人比人,比不得。
“皆因师兄们厚积薄发,嘿”,秦朝宁憨笑着应道,“朝宁不过顺水推舟,和师兄们有伴,一并复习。”
他真的是这般认为。
六岁的秦朝宁,在这一年里,信天道酬勤,也信时势造英雄,更信只管努力,自有花开日。
眼下,他怀里有着各式零嘴,吃都吃不过来,回了师兄们的话后,他就专心啃糕点,没再说什么。
怀里的这些零嘴,比起糖榧,风消饼那些吃过了的,蓼花糖和笑粄,他是第一次吃。
蓼花糖金黄色的外皮上裹满了黑芝麻,一根蓼花糖有他的几根手指粗。他伸手在油纸包里拿出一根放进嘴里,“咔嚓”一声,酥、脆、香、甜,若细细品,真令人回味。
等他尝完一整根蓼花糖,他又拿起红糖色的笑粄,轻轻一口咬了下去。个中滋味绵软微甜,使得秦朝宁三两下就吃完一个。
没回到西街前,他就被师兄们喂得肚子圆滚滚的。
另一边
与这些应试的学子们现下放松的状态完全不同,临聿府城府衙里,李知府他们几人还在埋头处理公文。
每日的事务堆积如山,他们几人的发鬓皆发白。
待到差不多日落时分,底下的王知州与董通判眼瞧着知府大人停下手里的事务,他们才敢借机向上官提出自己的疑问,“大人,敢问,府试第一场的排名,何故不把本府城的学子顺势往上提一提呢?”
只有自己府城出身的学子,才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嘞。
他们的意思表达完,目光与李知府对视了一瞬。这其中的缘故,他们三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在府试第一场的应试里,学子陆杰修的答卷确实比学子秦朝宁的答卷多出几分底蕴,且其中典故信手拈来。
这些均可见其博览群书,底子沉淀得又厚又深。
可是,比起陆杰修,秦朝宁这稚童才是他们本府城土生土长的学子。再加之,秦朝宁这般年幼,若是把他收入门下好好栽培,日后定能成大事。
待来日成才,与临聿府城,与他们,又岂止是座师门生情。
听罢,李知府面上无甚波澜。他手下的这两位同僚与他一道为官多年,是何秉性,他是知根知底了的。
他们能够提出这样的疑问,倒也不是他们生出了何种小心思。
于是,李知府抬头看向他们,顿了顿,对两位同僚问道,“学子陆杰修的才学,比之尔等当年府试如何?学子秦朝宁的才学,比之尔等当年府试又如何?”
他这样把话抛出,算是把事情点透了。
闻言,董通判与王知州瞬间就明了。
登时,他们二人起身朝上官李知府行礼道,“是我等二人拙见了,还是大人想得长远。”
他们二人心想,幸好今日定夺排名的是知府大人!
回想,陆杰修与秦朝宁二人,比他们当年府试的水平可是高出不少。这样的学子,只会比他们在科举举试中走得更远,官场的起点会完全不一样。
像陆杰修,自身家学渊博,满腹经纶都作不得假的。今日他们如果行事不公,在府试打压了陆杰修而抬举了秦朝宁,这并非是帮了秦朝宁,反而才是害了这位出身自本府城的学子。
罢了罢了,二子终非池中物,自会展翅高飞,他们又何必自作聪明。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的次日,临聿府城内的众多学子迎来了府试的第二场。
他们如第一场那般,需要卯时左右就开始在贡院前排队,接受考差们的检查。
府试的第二场,肉眼可见队伍里那些学子们的数量比之前天,已经减去了半数。
东篱书院今日也只有举试班的三位师兄带着秦朝宁前来下场应试。
没多久后,待秦朝宁经过层层检查,确认没问题后,进入了贡院内。他今日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号房,安静进去坐好,继续先整理案桌上的纸张笔墨。
府试的第二场,考差们发卷的时间与第一场无甚差异。在对方发放考题时,秦朝宁双手接过考卷,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