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说声“好”，又走进卫生间。几分钟之后出来。白念坐在餐桌上，一边盛粥一边问:“妈，爸呢？怎么不在家？”李婷一边端菜一边回:“你爸出去看人家下象棋了。”白念点点头，又说:“妈，我今天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没回来，你跟爸就不用等我了。”李婷问:“去哪儿啊？”白念说:“方记。”方记是一家相对自由的饮食店。位于八一路口。早晨七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点人比较多，比较挤，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清闲的，对学生尤其友好。一到放假时间，许多学生会进去坐坐，写写作业，或者只是单纯的喝饮料、吃东西。八一路口距离白念家不远，坐出租车15分钟就到。李婷坐下，嗔道:“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不要在外面过夜。”白念喝口粥，说:“知道了。”早饭刚过，白念看看钟，已经9:00了。她急匆匆换衣服出门，扔下一句:“妈，我走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李婷拿着伞，立在原地，见她这幅样子，摇摇头，小声说句:“这孩子。”天色微阴，泛着点点灰，吹来的风裹挟着丝丝湿意，太阳隐隐折射出一缕光丝，忽隐忽现，时明时暗。白念下楼，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拉下车窗，嘿嘿笑问:“去哪儿啊？”白念:“八一路口。”司机:“上来吧。”白念开车做进后座，重重关上车门。司机开始闲聊:“具体去哪个位置？”白念:“到十字路口您停车就行。”司机:“好。”白念礼貌的问一句:“多少钱？”司机:“哦，15。”白念翻找着纸币，最终在书包里掏出一张十块的跟一张五块的，放在车前面的凹槽里。白念说:“谢谢师傅。”司机憨笑几声。白念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而后径直走到红绿灯对面的那条街。白念捏着书包，边走边看，最后踏进方记的大门。店里冷冷清清，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两个女生在安安静静的写作业。白念转过弯，相比于外面，这里的灯光昏暗，稍比黑夜亮一点点，不认真看根本看不清人脸。白念扫视一周。涂问坐在窗边，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他的头发微微长些，像是刚清洗过，散碎的排列在额前，依旧有些凌乱。冷白色的皮肤在黑暗里透着白。眼睛像是一潭深水，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他换了衣服，身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件黑色t恤衫，却有着独一无二的少年感。白念在原地踌躇片刻，鼓起勇气上前。白念小声说:“涂问。”涂问抬头:“你先坐。”白念坐到对面，把书包放在一边。涂问合上书，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半旧不新的银行卡。白念隐隐约约猜到了涂问让他来的目的。——很简单，还钱。果然，下一秒。涂问把银行卡推到白念面前。他的手修剪的干干净净，两根手指随意的压在银行卡上，淡淡道:“给你。”白念想客套客套，摆摆手，说:“不用。”涂问表情极淡，说:“我不想欠别人的。”对于这种说法，白念是能理解的。她解释说:“不是，我不是不让你还钱，就是……”涂问缓缓开口:“什么？”他的语气很认真。可他的表情缺给白念一种错觉——他在害怕。白念揉揉眼。大概是自己想太多。她说:“这张卡我不收。”涂问有些急了，问:“为什么？”白念倒是很从容:“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你的东西。至于钱，你可以……在微信上转给我的。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涂问低下头，头发似乎被汗略略打湿。他总是这么窘迫。窘迫到无地自容。一种特别的感觉又在白念心里蔓延。这个人是真的很奇怪。她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阴晴不定。就在这一瞬间，白念冲动的想直接跟他摊牌。转念一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做这件事。——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她没有办法了解他。苦闷占据了其他的情绪。白念又想起之前问他的问题，今天又问了一遍。反而平静了不少。白念问:“涂问，你相信我吗？”涂问的手紧紧的捏着桌沿。紧到指尖泛白。涂问的眼闪过一丝亮光。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似乎也没有能够相信的人。而面前这个人。已经问过他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