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反应过来，问他:“你还说我，你来干什么？”说完，她觉得自己失言了。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泛滥，心里堵得慌。这不是更加验证了她的想法……他才是那个来看心理医生的人。涂问有一刹那的失神。白念想帮他解围，说:“你来干嘛我管不着，我要回家了。”说完就闷头往外走。留下涂问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白念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快步走出医院大门，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她摸了一下，汗沾到手上。她垂眼看手。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涂问该有多难熬？她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涂问刚刚笑起来的样子。总是收敛着，牵起嘴角，漏出一个浅浅的笑。却很干净开朗。那边。涂问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良久，他睁开眼，无神的望着医院空白的天花板。他大概经常这样发呆。医生出来喊:“涂霜。”涂问回神，站起来，语气平平:“是我。”因为他来的次数太多，医生都比较熟悉。医生问:“哦，你来拿药是吧？”涂问头微点:“嗯。”医生问:“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啦？”涂问眼睛黯淡:“就那样。”医生安慰道:“哦，你妈妈这种情况需要药物的辅助，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也不用着急。”涂问垂下眸，接过药:“嗯，谢谢医生。”医生呵呵笑着说不客气。涂问也不想再废话，转身消失在楼梯口。旁边的护士问:“老师，涂霜……还有康复的可能吗？”医生惋惜的摇头:“几率不大。”护士张大嘴:“那、那您刚刚……”医生拍拍护士的肩膀:“孩子嘛，总得给他点希望。”涂问打开门，把药放在一边，换好鞋，习惯性的叫了声:“妈，我回来了。”没有人应。他的眼半垂着，提起药，往屋里走。涂霜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皮肤枯黄，头发干枯的没有任何养分。明明是一双深黑色的桃花眼，现在却没有任何神采。空洞的望着前方。涂问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他机械性的冲药，摆在沙发前。“妈，吃药。”涂问说。涂霜没有反应。涂问的手不自觉的捏着衣角。涂问走进自己房间砰的关上门，任由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涂霜的精神问题已经有两年了。不仅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经常深更半夜的发病。涂问已经忘了上次一觉睡到天亮是什么时候了。可是他不能不管。涂问仰起头，竭力让自己平静。他脑子里突然出现白念的影子。他闭了闭眼，最后打开门，又去了客厅。涂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声不响的。涂问翻出一床薄被盖在涂霜身上。而后，他面无表情的吃饭，洗漱。像一个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想法的机器。他走到阳台前，低头往下看。安安静静的出神。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放空自己的感觉。正在这时，涂问手机响起。涂问心里震了一下。他犹豫着接起手机显示的未接来电。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捏着手机。“喂。”“是我。”“李文轩？”李文轩嗤了一声:“嗯，是我。”涂问吐出一口气:“干嘛？”李文轩:“约架。”涂问毫不犹豫的挂掉电话。李文轩一脸黑线。白念发消息问:“你怎么跟他说的？”李文轩灌口可乐，翘着腿躺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打字:“约架。”白念:“……”李文轩:【你怎么不自己找他？让我帮你约？】一秒后，白念发过来:【不是，我没约他。你跟他一个班，方便点。】李文轩:【呵，口是心非。】白念:“……”李文轩:【明天我再找找他，小爷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头驴！】白念:【加油！】几分钟后，又发了一条:【不过……他不是驴。】第二天，正好是上学的时候。李文轩一大早就堵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样子是在等人。过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人来。李文轩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正在这个时候，涂问从楼梯口走出来，转弯走向教室。李文轩喊了声:“涂问。”涂问睫毛一颤，半掩着。顿了几秒，淡淡“嗯”了声。然后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