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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八个红衣红帽的轿夫抬了一定极其豪华的喜轿来,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乐队,这些乐师们手持唢呐喇叭,锣鼓小镲,和轿夫们一样,面色纸白却涂着红红的胭脂,像极了棺材铺里扎的纸人们,此刻也都没有动手里的家伙式,双眼发光地齐齐看向白迟,充满了期待。被一个浑身皲裂的女人,和一群诡异的红衣纸人充满期待地眼神盯着,白迟眼皮却也不挑一下,抱怨:“这是新娘的衣服,我是新郎。”他抬眼就看见众“人”的眼神中参杂了一丝迷茫,粉裙女子适时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这小少爷,您不是下面那个吗?”这下白迟就不是很高兴了:“下面那个也是新郎好吗!”粉裙女子不是很能理解地挠了挠手背,灰白色的粉末“哗啦啦”掉了一大推,她手背上明显薄了几层,抓痕清晰地印刻在上面,留下几道坑。“可,可就这一件衣服,是夫人亲手缝制的。”“夫人?”白迟顿了一下,问道,“哪个夫人?”“就是就是夫人啊。”粉裙女子笑了笑,坚定地说,“就是夫人。”“吉时快到了,小少爷。”她眼中雾气蒙蒙,声音飘忽不定地说,“误了时辰,夫人会生气的。”白迟垂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瞳中所有情绪,他思索了几息,指尖一松,便抖开了大红的喜服:“好。”师雪舒被套上了一件衣服,只是这衣服通体水汽森森,散发着一股尘封的霉味,上面绣着麒麟的金线因为放得太久而发白断裂,有些地方冒着线头,布料磨得也有些花,毛瑟瑟的边,发白又发皱。“吉时快到了。”一个骨瘦嶙峋的老管家穿着同样皱皱巴巴滴着水的红色衣服,帽子戴的有些歪,但干枯如柴的手却很有力量,按着师雪舒的肩膀,源源不断涌过来的魔气牢牢困着他无法动弹,时刻侵蚀着他体内的灵力。“什么吉时。”师雪舒淡淡问道,却也没有费力挣扎,扫过大堂内布置的像模像样的喜堂,大抵明白自己被拖入了幻境,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谁布置下了这样的幻境场面,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喜堂内乍一看过去都是耀目的红色,只是这桌椅板凳上都结了厚厚一层灰,红色的地毯和窗帘都沾满了深色的污渍,却又像是被洗过很多遍有些发白老旧,厅内摆了好多桌宴席,穿着大红衣服的侍女侍从来回走动,宾客们举杯笑意盈盈却不交谈,脸上画着两团大红的胭脂,嘴角被画了两条向上弯弯的红线,像是笑得很开心,却又诡异阴森。他被按在最上方拜堂的位置,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两个黑檀木的棺材,用大红的绸带如礼物般绑好了,两边恭敬立着红衣的童男童女,同样嘴角画着大红的笑容森森看着师雪舒。烛火照耀,这些“人”的脚下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影子,只余着一滩滩黑色的水迹,魔泥在地面上来回游动,从这些“人”的身上钻来钻去,又游回到地面水渍中不见了踪影。这里的“人”明显不是人。“当然是拜堂的吉时。”老管家“呵呵”笑了两声,手却未从师雪舒肩膀上移开,目光却望向了远处,仔细看上去,他的瞳孔内只剩下眼白,没有任何光泽的干瘪,盯着某处却像是出了神,“您期待了好久,不久盼着这一日吗?”“我是谁?”师雪舒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冤魂似乎残留着很强烈的怨念,神志还有那么几丝的留存。“你是”老管家好似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师雪舒,又看了看他身上刚刚被自己套上的衣服,恍然大悟道,“你,你是——”“吉时已到——”“新人入场——”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喊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他立即变得兴奋起来,手掌似乎都在不住地颤抖:“来了,来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师雪舒定睛往喜堂入口处看去,只听一阵刺耳的唢呐声陪着锣鼓乐突兀地在门外响起,吹奏得正是民间中婚嫁时常演奏的曲目——《贺郎喜》,与此同时,一阵悦耳的女声合着乐高声唱起来。“莲双并蒂碧波谭,玉绕金珠韵随弦——”“此日随君阴阳渡,从此不教阎帝还——”“烈灼刀割油滚身,拔舌掏心钉板困——”“我身比做君魄受,来世血泪沾满襟——”那歌声逐渐尖利凄冷,随着乐声的尾音而落下,厅内的“人们”却似乎像是没有听清楚歌词的内容,只觉唱的甚是美妙,不由自主都站起身来鼓掌,巴掌拍在一起像是纸张交叠发出的沙沙声,“人们”脸上红晕更甚,嘴角的笑容快要挂到眼角,眼珠漆黑没有半分白色,齐齐看向门口,似乎都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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