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爹此时还没回来,宰杀黄鳝这事现在落到了秦朝阳身上。
他把木桶里的黄鳝一条一条地往天井里摔晕过去,才搬过来小板凳和砧板,拿铁钉固定好黄鳝的头部,起刀划开、剔骨、去内脏。
秦柳氏他们三人本来还想着,不晓得他会不会处理,不行就等秦石回来再料理。
结果,他们均是没料到秦朝阳的手上功夫能这般利落。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忙活的秦朝阳头也没抬,说道,“别发呆看我呀,快干你们的活嘞。有福叔教了我些庖艺基本功,这点黄鳝我还是懂得料理干净的。”
各自走开前,他们几人都好生夸了秦朝阳一顿,这可把秦朝阳霎时乐得不行,干得更起劲了。
而秦朝宁去清理砂锅,秦晚霞去淘米,秦柳氏则在灶间生火。
营地里,这个时辰,不仅是他们家的土胚房,火墙冒起了炊烟,挨家挨户也同样开始了忙碌地做哺食,使得整个营区一片炊烟袅袅。
在申时前,秦石也回来了。
他的前脚刚踏入房子,阵阵米饭便香气扑鼻,勾得他的肚子霎时间咕噜噜了一下。
连忙脱下草甲,放下铁锹,他关好木门,去洗把脸洗把手就快步走进灶间。
人齐了,秦柳氏这才把盖着饭菜的饭箩竹盖拿走。
四方桌上,现下摆着一盆菌子蒸鸡、一碟炒白菘(白菜)、一碟酸辣胡豆(豆角)、五大海碗黄鳝焖饭,每个碗上面还盖了一块手巴掌大,焦脆黄澄澄的锅巴。
这丰富的哺食,可把他们几人都看饿了。秦石没说什么话,直接让他们开始吃饭。
话毕,他和秦朝阳吃得狼吞虎咽,快而猛,同时把嘎嘣脆的锅巴嚼得嘎吱嘎吱的。
秦朝宁自己先扒拉了一口黄鳝饭。入口的米饭粒粒分明,黄鳝嫩滑且喷香,浓郁夺人的口感让他瞬间打开了味蕾。
连续吃过几口焖饭,他才拿起锅巴啃了一口,脆香脆香的口感,让他吃了还想吃。
至于菌子焖鸡,菌子的香气全都渗入了鸡肉里,放进嘴里那一刻,走地鸡的韧劲、肉香与菌子融合……让人连汤汁都几欲喝了。
不过,他们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就把它盛起来,准备留着明日拌点米粉,或是炒个饭。
哺食上,还有清爽的炒白菘,解腻的酸辣胡豆,所以,他们几人把桌上的饭菜均是吃得半点儿不剩。
饭后,各人惯常收拾完家里,各自去洗漱。这些事都做完了,他们才聚在天井里纳凉。
秦朝宁坐在小凳子上吹着晚风,他没忘记自己从回春堂买回来的那堆物什。趁着家里人这会都在,他把他同窗梁梓稳家的事给他们说了出来。
他讲的内容简单,秦石和秦柳氏他们很快都听明白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县丞大人的家人竟这般和善。第二反应是,若是他们家做了这个什么劳什子洗发液,会否对于秦朝宁与同窗的相处有影响。
因为他们不清楚,倘若家里需要挣秦朝宁塾友家的银钱,会不会引起对方在东篱书院里瞧不起幺儿,和幺儿日后处不好了。
毕竟,他们俩还住同一个舍号。
闻言,秦朝宁摇了摇头,“梓稳兄并不是这般心胸狭窄的人,对于咱们家的情况,他是略知情的。”
他当下宽慰父母,自己家辛劳所挣来的银子不丢人。倘使有人因此而看不起他们家,就和他们处不好了,那么他们家应该不和那些人往来,而不是担心那些人的看法,从而影响到了自己家挣银两。
用双手赚银两可耻吗?并不。该羞耻的是,身处在泥沼里,却从不想方设法改善所处的困境。
只要银子挣得干干净净,每一文钱都值得他们一家自豪!
他的话,让老秦家的几人皆若有所思。甚至,秦朝阳听得有些许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回去祥记上工!
“那便试试吧”,秦石和秦柳氏应道。
对于这个幺儿子的一些想法,他们已经开始习惯性地信任。
“嗯!”秦朝宁眉眼俱笑,点头如捣蒜。
一家人齐心合力奋斗!
次日鸡鸣响起,他们阖家匆忙在天井学了四个字。然后,各自收拾好自己,简简单单地吃过朝食。
除去秦石外,其余几人这就在天井这里开始忙活了起来。
虽然有了幺儿从古籍找来的洗发液方子,但是还未知能不能做得成,所以他们才早早地动起来。
这物什按照秦朝宁所教的制作方法,总体而言有些费时辰,费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