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唐沢裕随手抓过了一支铅笔,三下两下,在纸上构勒出一个建筑物大概的轮廓,“无论要偷窃的宝物如何,怪盗基德的行动,本质上都是一个逻辑:进入,盗取,离开。”
“只有在盗取宝石的时候,他才会施展出各种华丽的魔术手段;除此之外的时间里,他都会选择低调,尽量不引人注目。”
“这我当然知道,”中森银三说,“但是以他的本领,我们根本没办法看穿他的魔术啊?”
唐沢裕笑着摇摇头。
“转移观众的注意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拿走宝石——这本来就是魔术师的强项,我们警察又何必在这上面和他硬碰硬呢?”
他一点一点,条分缕析地反驳着中森银三的传统思路,“进入的环节往往又伴随着大量前来参观的游客,想要排查清楚每个人的身份,只会是一件事倍功半的工作,况且我们谁也不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
“所以,我们的优势,在于他离开的过程。”
唐沢裕的铅笔不紧不慢,在图上拉出了两个箭头。一个的起点在大楼顶层,另一个则指向地面。
“离开的路径只有两种,空中或是地面。为了到达撤离路线的起点,从宝石的所在地出发,首先,封死展厅,制造出没有人能轻易离开的环境,逐个排查易容;其次,直接派直升机守在天台,干扰正常气流。”
“滑翔翼无法起飞,怪盗基德离开的方式就只剩下了地面一种。这时,只要用警力在建筑外围隔出三十米左右的空白区域,不让人员经过的话——”
“瓮中捉鳖!”中森银三双手握拳,上下一碰:“无论要离开的是谁,都会格外明显,只要一一检查就可以了!”
“是的。”唐沢裕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垂眸看向多了几笔线条的报纸,下了最后的结论:“把警力重点布置在建筑内乃至宝石旁边,其实并不是防守怪盗基德的最优解。只需要创造出一个没有人经过的环境,唯一一个需要离开的怪盗基德就会自己露出马脚了。”
“这种做法我的确从没想到过,”中森银三摩拳擦掌地说,“嘿,就让那个怪盗等着吧!他要是再敢发预告函,我一定要他好看!”
负责逮捕的警部兴致勃勃,甚至有了立刻再接下一封预告函的冲动,旁听的黑羽快斗却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
唐沢裕的话,几乎和他策划逃跑路线的思路完美的重合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这么系统、具体地捋过逻辑,而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择机而动;现在被唐沢裕这么一总结,他逃跑的难度成几何数增加的未来,几乎近在眼前了!
黑羽快斗小心地看了眼中森警部,心中却想:下次发预告函的时间还是先推迟半个月比较好,对不起了中森警部,您就先放个假吧。
……
唐沢裕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入眼底,费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他有意搅合出刚才的一番暗潮汹涌,这一段分析不仅在启发中森银三,更是在提醒旁听的黑羽快斗。
唐沢裕喝着茶,心想:怪盗基德。
你可不要那么快被抓住啊。
唐沢裕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易容技能,可目前已登场的红方人物里,掌握了这一技巧的人又屈指可数。工藤有希子还不知道在国外的哪个角落,掐指一算,还是黑羽快斗找起来最方便一些。
下次有需要的时候,恐怕他就该半夜敲黑羽的家门了。
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唐沢裕离开时,特意问了句黑羽快斗的住处。
“其实我对魔术也挺感兴趣的,没想到能有幸通过中森警部结识黑羽盗一的儿子。以后有机会,真的想上门讨教一番。”
送他出门的中森银三毫无戒备地挥手往旁边一指:“喏,那小子就住在那。是不是真的很近?”
“是啊。”唐沢裕微笑着收回视线。
两家的房子在一排联栋的别墅里比邻而居,中间只隔了一条狭窄的车道。
他点点头正要离开,脚步迈到一半时,忽然又被中森银三有点犹豫地叫住。
“下午的新闻——”
“唐沢君,我想到,私生活的话,也很有可能也会成为媒体攻讦你的点。”他的语气里有点难得的吞吞吐吐,“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