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认为应该向警方提出追加搜查!”日下部诚双手撑上办公桌,“根据结果再判断是否起诉——”
“这是公安部的判断。”上司打断了他的话。
随着日下部诚的反复争取,她的情绪已经从平和转向了不耐烦。“具体的检察究竟该如何展开,自然要受到公安方面因素的考量。”
“……”日下部诚紧握双拳。
“这个公安部,是我们检察厅的公安部,”他最后问,“还是警察厅的公安部?”
上司没有答话。
一般来说,在公诉的环节里,警方应该处于被检方监督的地位,这一点对于检方的刑事部、特搜部都适用,可公安部却是特殊的。
检方公安在人员和技术上抵不过警方公安,因此,只要警视厅公安部坚决地要求起诉唐沢裕,无论日下部检察官能从中发掘出多少疑点,都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在明天提起诉讼。
“我明白了。”日下部诚低声道,他鞠了一躬。
就在他离开前,上司又说:“现在没有律师愿意接这桩案子,公安起诉的案件,辩护的胜率太低。唯一私选辩护人,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他了,你放心,那边不会有太多阻碍。”
为这句话隐藏的含义,日下部诚愕然抬起头。
办公桌的另一侧,女上司悠然推过来一张资料:“你可以看看这个。”
现在作为被告方的唐沢裕,唯一脱罪的希望,就寄托在他的辩护律师身上。
可面对眼前办公桌上的律师资料,日下部诚的眼睛却微微瞪大了。
一看到这个名字,日下部诚就知道:这位律师,绝不会认真为唐沢裕辩护!
资料的照片上,一位短发的女律师正在对镜头微笑,多年过去,她仍然穿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笑容看起来有些局促,因为事业的不得志,眼角已渐渐浮出细纹。
律师橘境子。
这是位专攻公安方面案件的自由律师,因为起诉方是日本公安,一直为被告方辩护的她从来就没有赢过。
能扭转她0%胜率的唯一希望,正是几年前的村上浩一案。
那时橘境子作为村上浩一的辩护律师指控土门康介,这可能是她职业生涯中,离胜诉最近的一次距离了,却因为唐沢裕的到来而再次失败。
兜兜转转,橘境子仍然在案件里徘徊,这一次,她成了唐沢裕的辩护律师。
——可就说唐沢裕是她的仇人也不为过,橘境子又怎么可能会费心为他奔走呢?
日下部检察官的嘴唇翕动,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女上司却已经点起了另一只烟。她手背朝外,随意地挥了挥,那是个赶客的手势。
日下部检察官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这间黑暗的办公室。
……
回到警视厅的工藤新一,第一时间等在了传真机边。
老式的机器终于承受不住三道目光的压力,开始哗啦啦往外吐纸。
这是检察厅提交的二次侦查资料,法院开庭时,这些就是检察官起诉唐沢裕的主要证据。
传真足足有十几页纸,等待的过程中,目暮警部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他说:“这次的情况难办了,唯一一个愿意接手的律师,是橘境子。”
熟知村上浩一案的工藤新一,立刻反应过来橘境子是谁。
“可我们的证据链是全的,”他略有迟疑道,“想胜诉应该不难吧?”
“不一定。”冲矢昴神情凝肃,“案件的审理结果,除了双方提交的证据以外,辩护律师的临场表现也很重要。如果橘境子故意掉链子的话,公安仍然有可能胜诉。”
“……”工藤新一咬牙不语。
他原本的思路,是在法庭上推翻公安起诉的证据链。
可万一橘境子因为以前的村上浩一案对唐沢裕怀恨在心,故意掉链子的话,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他原本想求助小兰的母亲妃英理,可这位知名律师一向是个大忙人,这次公安对唐沢裕的起诉,开庭的时间又来得太快。
收到检察厅的材料,他们才知道起诉的时间已经被定在了明天早上,而那时同一时间,妃英理已经有了另一场开庭的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