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明也没有阻止,而是愉悦地嗯了一声,赵强民躬身而辞。
“我猜林小姐之所以对这个曲子情有独钟,一定是在自己的婚礼上演奏过。”刘高明走过来,虚抬了一下手,以示请林子苏往餐桌方向去。
“什么都瞒不过董事长您,只是有点可惜,愿望没实现。”林子苏有点不适应和别的异性独处一室,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以掩饰内心的紧张惶恐,说完便取了放在陈列架上的手包。
“这是为什么?”刘高明有些意外。
可林子苏却不愿提及往日伤心事,只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一言不发,她并不想和陌生人谈私人话题。
于是很快转了话题,向他打出了直球:“董事长今晚约我来,不知是要谈何事?我记得,早上在京远,赵总就否决了……”
“他是他,我是我。来,先吃饭,我不喜欢吃饭时谈工作。吃完饭,再谈,我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和林小姐商量。”
刘高明并不入套,说着,他就走到了餐桌的宾位,绅士地帮林子苏拉了水晶座椅,他看林子苏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暧昧情愫,这让林子苏更加不安和不自在。
只是他这绅士的举动,让林子苏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周瑁远,她也没客气,落落大方地入了座。
落座后,趁刘高明返回主座,她给周瑁远发了一条微信“是刘高明”,来不及多说,就放下了手机。
“刚才你弹琴,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你妈妈,我猜,她应该像你一样,温柔娴静,也很能干。”刘高明一边落座,一边笑道。
“我其实很少弹琴,但是每次看到别人弹琴,我都会想起一个人!”林子苏岔开话题。
“谁?”刘高明好奇问道,但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我先生。”林子苏担心刘高明如周瑁远所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杜绝刘高明的“醉翁之意”,林子苏故意将话题引到了周瑁远身上,就是在主动树立边界,提醒他,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所以,一说起周瑁远,林子苏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刘高明闻言也是愉悦大笑,眼神洞明,又饶有意味地看向林子苏,话里有话道:
“荣幸之至!不过,我和周先生不能比,周先生是名门世家,出生就在罗马,赢在了起点。我呢,是从底层爬起来的,父母都是农民,给不了我支撑,能走到今天,都是靠我自己,若非如此,我到现在还是一介布衣。”
这让林子苏颇为意外,这刘高明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又是一言九鼎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性格果决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钢琴还弹得这么好,说他是天潢贵胄,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完全没法儿将他和农民的儿子相提并论。
同时,林子苏也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刺儿”和“挑衅”,他这是明褒暗贬,有意和周瑁远暗中较劲。
虽是捧了周瑁远的名门贵子身份,但一句“靠自己”就把靠“门第世袭”而跻身上流社会的周瑁远比了下去!
林子苏禁不住笑了,她是觉得男人有时候的把戏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得可爱,连刘高明这样的老男人都不例外。
于是,她回道:“谁家祖上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呢?瑁远的太爷爷还做过地主家的长工,他爷爷更是沦落街头做过乞丐,而他大学毕业后就被他爷爷中断了经济支柱,
让他去工地上当了一名普通员工,也是一步一步靠他自己走上去的呢!我们家更不用说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到我22岁前,我们家都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嗯,所以,我们出身相同,会有更多共同话题。”刘高明笑了,避重就轻,仍要分个亲疏之别。
林子苏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这次没再接话。
随后,刘高明击了两下掌,便有行政大厨及其副手推着炊具进来,一旁还跟着两个美女助理。
林子苏一看这阵仗,便知道这是要现烹现做,边做边吃,如此郑重其事,更加确定刘高明这顿宴请目的不纯。
两个美女助理已经开始打理收整西餐桌,点亮了烛台,为二人分别放置餐前西点和果品。
随后,优雅地展示了一下昂贵的红酒,煞有介事地让刘高明验酒、醒酒和品闻。
直到刘高明满意地伸手示意了,一名助理才优雅地手持红酒醒酒器来给林子苏斟酒。
不料,却被林子苏阻止了,她对刘高明道:“抱歉,我酒精过敏,不能——”刘高明看了林子苏一眼,仿佛在审视她话语的真假。
林子苏给了一个真诚又歉意的表情,刘高明这才吩咐美女助理:“那就换上鲜榨的牛奶果汁吧,不加冰,要常温!”服务员点头照做。
林子苏动容地道了声谢,他竟然可以贴心到知道要常温的饮料!
见他盯着自己看,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脸烫得一塌糊涂,不敢再看他,立即低头观览餐桌布景。
看着这富丽堂皇奢华无度的西餐桌,思想又不自觉拉回了那年初搬到周瑁远家的情形。
林子苏很讨厌和不适应他家那张也是这般铺张浪费且华而不实的西餐桌,好在后来慢慢改变了周瑁远的用餐习惯。
今天又是这样的餐桌,隔着这么远,说话都很费劲,声音稍微小点,就听不到了,上流社会都这么喜欢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