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炤呵出一大口气,虚脱滑坐到椅子上。这都什么事啊?隔着一层天花板,六楼。一晚上没合过眼的肖澜央双目又酸又涩,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动,撑不住快要让侵袭来的睡意吞食,寒意砭骨的刺痛却让他没办法进入睡梦。时钟走到六点半,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群聊里,安静了许久的陈天炤诈尸了。陈天炤:楼主,姚迟打我三桥大厦。陈天炤:他现在上去找你了。陈天炤:走前还问了我现在的小孩要怎么吃比较香。虚假的海王:公屏,把楼主打在害怕上。肖澜央缓缓打出一个?倏地,从背后传来了浅浅的低语。——“你找我?”肖澜央想要扭身来着,结果裹得太严实了,不慎翻倒在床上。床边儿站了个人,贴着床沿,居高临下地俯瞰肖澜央,一颗颗水珠顺着他的手、他的下巴、他的发梢滚落在地板与床单上。肖澜央抖开被子爬起来,干涩的嗓音道:“你屋子又让水淹了?”姚迟委身在床边落坐,床单又湿了一大片,他探出手碰了碰肖澜央的眼角,食指微微动,蹭到眼下的一小片青黑。他不答反问:“你怎么了?”肖澜央鼻翼翕动,抽两口气,呼吸不是很顺畅:“太冷了,骨头疼,昨晚还有人在外头,睡不着。”说完,又咳出几粒冰碴,“你帮我从衣柜里取几件厚的衣裳来。”姚迟不悦地睨向他:“你又要出门。”肖澜央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上午最后一节有课,下午也有。”他不舍地钻出棉被,想接住姚迟扔来的一堆衣服,结果一件没中,捞起加厚的卫衣套上,发闷的声音从衣服里透出去:“够了,别扔了。”姚迟再度回到床边坐下,语气近似发号施令:“别去了。”细腻修长的手指抓起被子,重新裹到肖澜央身上。隔着被子,姚迟将他整个圈住:“睡觉啊,现在没人了,我抱你出去晒太阳。”肖澜央手在被子里推搡了一下,耳根子发臊,让碎短发给遮住了。他瞟向窗外,太阳还没完全露脸呢,哪里来的阳光可晒。肖澜央说:“偶尔通宵也没什么。”姚迟没动静,头往下垂了些,一张脸埋进棉被中。湿濡的头发落到脖子里,搔得肖澜央发痒,“你别闹人。”墨迹了老半天,姚迟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肖澜央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说话:“趁上课前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商圈逛逛,给你买部手机,免得紧要时联系不上你。”见不得姚迟那副落汤鸡的落魄样,他捡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扬手丢过去:“我弄早饭,你进浴室里淋个澡去。”出门的时候晨光刚好,打在身上舒缓又清又暖,多少起到舒缓寒冷的作用。一楼大门外头蹲着一排人,很有不法分子的气质。不法分子没震慑到楼里出来的人,反倒被吓得齐齐一颤,干脆该蹲为坐。肖澜央正整理围巾呢,一扭脸看到他们几个,脚步黏在了原地。怔愣片刻,他迟钝地开口:“你们好?”坐在地上的一行人点头回应:“您好您好。”姚迟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几个胆大的率先起身,抢占先机:“我是来应聘安保职务的。”姚迟再度打量了他们几眼,双唇轻嗫,嘟囔出几字:“废物,不中用。”肖澜央拐起手肘撞了下他的肋骨,好笑道:“知道你能耐,少说几句。”他细数了下人数,有些为难:“暂时要不了那么多人,要不你们……”姚迟双手端在身前,慢悠悠地说:“打一架不就行了。”倒也是个办法。想是这么想,肖澜央不能直接表示出来,干脆没了下文,反正话不是他说的。那些人相互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一听要打架,有些干脆主动退位。留下的四个人把简历交到肖澜央手里。准备的还挺充分,肖澜央低头翻看四人的简历,笑容逐渐消失。简历上附带的照片,各有两张,一张人样,一张看不出人样。九婴,不就是话本里头那个见人就吃,最后被后裔给斩杀的凶手吗?肖澜央退避到姚迟身后,问出自己的疑问:“后裔怎么没把你给打死?”九婴——现在应该叫他俞诰,看起来挺人模狗样一青年,有问必答:“后裔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俞诰整理了下西服:“什么时候上岗?能不能别让我跟开明兽和英招这俩东西搭伙?”他和一个精神小伙站在一起,看样子是同阵营的,“我跟俞迢是老铁,还是他介绍我来面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