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没了下文。他僵立在原地片刻,摇摇头,转身朝巷外走去。任悬枢彻底傻眼。目送他走到巷口时,任悬枢绷不住了,拔腿追上去:“肖澜央,等一下!”他摁住肖澜央的肩膀:“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今天必须把话给说清楚。”把话说清楚?肖澜央不咸不淡地笑了笑。他早就希望有个人能来找他,把话给说得清清楚楚。可如果任悬枢愿意跟他说明当年的真相,就该主动全盘托出。既然不肯说,有意要隐瞒,那他追问也无用。肖澜央:“你说吧。”任悬枢旧问重提:“你非要离开三桥大厦的理由呢?”肖澜央:“现在是你问我?”他兀自点头:“好,我之所以离开三桥大厦,是因为我父母消失在三桥大厦,无人与我说过;我父母消失一事与姚迟有关,同样无人与我说过。甚至……你们在刻意对我隐瞒。”当然,理由他已经弄清楚了。告诉他真相,他同样也会离开三桥大厦。说不说都一样。那样的丑事,不如就一瞒到底。任悬枢哑口无言。肖澜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果然,他依旧执意不说明当年的真相。他挥开任悬枢的小臂,走得干脆。既然他们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去查。求人终究不如求己。肖澜央之所以回到明台,是想试图从老宅里找到有用的线索。现在老屋让那两个人给霸占了,他不想与他们产生纠葛,便另寻住处,暂避风头他躺在柔软的床被上,额角突突作痛,不断回想起张小龙与他说过的那些话。镇压在三清山下的犼发狂,残害八十七人,吃了他们的尸体。三清山是镇凶之地,危险重重,至今凶兽犼仍徘徊在那里。故事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肖澜央一时间弄不清楚,那突兀的违和感究竟出在哪个环节上。也许是他在心底为姚迟开脱所导致;也许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可不管怎么样,他死也要死个明白。他暂且不想去灵台山找什么道士。老屋回不去,还有第二个可以搜寻线索的选择。肖澜央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拨通了赵川辞的号码。赵川辞:“澜央?”肖澜央直入主题:“井家人和肖家人的住址发我一份。”说来好笑,他连两方“亲人”的家住何处都要从别人那里打听。赵川辞有点儿懵:“哦,哦,好的,发你微信?”他斟酌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肖澜央沉默良久,他是需要找人谈心,舒缓情绪,但他不想将赵川辞拉入这汪浑水中。他不讲话,赵川辞也不插嘴,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你是怎样看待杀人犯的?如果你的某位朋友,曾经杀害过将近一百个人——”他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赵川辞:“呃……我看过不少案例,抛开朋友的身份不说,从客观角度评判,要结合当事人的状态,最终量刑,也得依照谋杀、激情杀人、过失致人死亡的标准所定。”“当然,也有例外,比方说公交车失事导致车上乘客死亡,在司机没有违反驾驶规则且无预谋、无动机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将他归类到以上任何一类罪名当中。”肖澜央:“那如果,你的亲人在这辆车上呢?”赵川辞干笑两声:“这个假设不好成立啊,无论是站在个人角度,还是站在法律层面上,都得先理清事因,如果有外界因素干扰……可能家属的仇恨不会集中在司机一人身上。”“像是什么有乘客在司机架势过程中干扰啊、公交车司机受公司压榨导致疲劳过度啊,等等等等,这个,不好说的。”肖澜央坐起身,思维忽然清明许多。难怪他会一直感觉张小龙话里话外都有种无法挥散的违和感。事出有因。他对肖澜央只说了事件,却闭口不提事因。再者,三清山是极凶之地。那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涌进三桥大厦?他们不怕姚迟?就肖澜央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明显还有其他因素吸引着他们。翌日。肖澜央乘大巴来到明台市下属县,除了他的父母,井家与肖家几代人都没离开过这座小县城。倒也方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从赵川辞那里打听到,最近肖家人几乎没人在家里落脚,家里的老人都进了医院,几个身强力壮的受困牢狱,肖老头凄凄惨惨,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出租车驶入城中村后因路被堵住被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