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缓不慢的“叩、叩、叩……”几下轻响,却震得曹康心脏快炸了,肖澜央不动声色地将他脸上的变化收入眼底,嘴角以让人不易察觉幅度轻挑勾动。这把双刃剑,借来对付老无赖最合适不过,即便是姚迟闹出人命,他也能撇清干系。事实如此,充其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把房子租给姚迟住了几天的房东。姚迟做了什么,和他肖澜央又有什么关系呢?搞快点两桌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人阻挠,又碍于担心真的会出现什么暴力事件,各个转移话题,事不关己地聊起闲杂琐事。隔上一会儿,肖澜央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当他看到屋内那少年的第一眼后,下意识急忙用身体挡住后方的视线,伸手把姚迟推到门后,掩着门顺缝挤进去,然后赶紧关上门,反锁。他没忍住吸了口气,皱眉看向姚迟,又赶紧别过眼道:“你脑子出问题了?外面那么多人,去把你的衣服穿上。”卧室里没开灯,姚迟站在昏暗之中,披散的长发勉强起到半遮半掩的作用,整个人苍白没有血色,像是寄生于黑暗的精魅一般。借着微弱的月光得以看清屋内的场景,分明没多少物件,却乱得让人感觉一团糟,床上连褥子都没铺,一根一根的床梁显得冰冷又坚硬。等到姚迟穿好衣服,肖澜央问道:“柜子里有床垫和四件套,你怎么没用?”姚迟指间捻着一条红线,穿过发丝绕了几圈,随意地打了个结,目光落在肖澜央身上:“麻烦。”肖澜央好奇地看了一圈:“那你是睡在地上的?”姚迟指向床:“睡那儿。”肖澜央:“……”真的吗?我不信。直接躺床粱不就跟受刑似得。肖澜央说:“那倒不如睡地上。”姚迟垂着头抚平衣褶:“那里高。”或许是做工用料的原因,当他的手从面上轻轻滑过后,褶皱的地方又重新变得平展,新的一样。肖澜央站在旁边等待他整理仪容。姚迟动作不紧不慢,用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道:“找我做什么?”肖澜央刚一张口,一个喷嚏打了出去,亲眼看着一团火出现在视线范围中,在空气中停留了两三秒才散开。一时间想不出咳血和咳火到底哪个更好。他僵硬地抬起头与姚迟四目相对,被他看着的人也正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异样之色。反倒是他的短暂性沉默引起了姚迟的不满,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找我做什么?”声音比前一次要大上几分。肖澜央方才回过神,佯装镇定道:“出来吃饭……还有,在车上绊你的人,曹康,他想和你面对面交流一番。”姚迟拉开房门走出卧室,扫视两桌人,然后自经走到了曹康身边。曹康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筷尖夹着的东坡肉掉在碗边,塑料桌布沾染了一小片油渍。姚迟眉梢微微扬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寒声道:“说。”“说……跟你这个小孩儿说什么,我急着去洗手间!”曹康强绷着脸,左手扶在桌边儿,撑着自己慢慢地站起来。奈何姚迟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根本无法做到水平对视,他又不想仰头,就只能抬着眼珠子看人,与其说是看,更像是在瞪着姚迟挑衅一样。姚迟脸色当下就黑了。曹康瞬间低下头,拖着一条腿,半走半跳地从他旁边溜过去,筷子还攥在手里来不及放下,他一言不发地抬脚跟在后头。肖澜央冲着曹康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大真切。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卫生间都在房间里,姚迟,你借曹哥用下你房间的卫生间。”在两人从自己后头路过时,他扭着头又补充了一句:“曹大哥脚腕不舒服,你扶着些,注意安全呀。”姚迟留下一声冷笑,直接像拎小鸡一样,在宾客的瞩目之下,提着曹康的衣领把人拽进了卧室。范巧不由得放下双筷,发自内心地为曹康的安危感到担忧,旁敲侧推地提醒肖澜央说:“肖小哥啊,他两个人,会不会不小心摔到磕到啊?老曹喝了不少酒,不稳当,他年龄比较大了,骨头也脆,最好两个人扶着才稳妥。”肖澜央假装听不懂她的潜台词,说:“曹哥人好面子,姚迟还能算是个小孩儿,在旁边掺着他还好说,我在旁边看着,他肯定会觉得丢脸。”“你、你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做事这么恶毒?!”罗仁的五官缴作一团,话都说不利索了。肖澜央像是个面对长辈批评,惶恐又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晚辈一样,不安地扶着椅背站在椅子边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