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见状连忙问道:“公孙子都是要去往何处?”“我去将此话转述于他。”姬阏丢下这句话,提着剑渐渐远去。姜小白等人消失得不见了,才从嘴里念念叨叨一句:“不过,他真的会有朋友吗?”太阳已出了有些日头。假山群中,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尽头,远远走来一抹玄色身影。于一旁亭台中休憩的人,将这副景象收入眼中。他本想置之不理,可见到他手中捧着的东西后,禁不住起身,朝那抹身影走去。姬阏同时注意到了亭台中的人,他特意拐了个方向往假山群中走,然而不过片刻之间,他的去路还是被来人堵住。姬忽面上呈现出一抹刻意营造出来的笑意,“叔父这是去往南殿?”姬阏面无表情:“不是。”姬阏的视线投向他手中,“那这蜜渍莲子……看来不是为公主所准备?”姬阏坦然自若,“天气乍暖还寒,便想食些甜食。”“看来叔父是想暖胃。”姬忽的手已朝油纸袋伸了过去,“正好,我一见也觉口中生津,可否让我食——”“要吃。”姬阏不动声色把纸袋移到身后,“自己找去。”姬忽收回手,面上却也不显尴尬,“叔父何苦这般,就食一——”“一颗都不行。”姬阏说完身形轻动,在他未反应过来期间,人已绕到他身后,加快步伐离去。姬忽回身,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笑意一点点浮现眼中。而姬阏走出老远以后,才突然间停下脚步,望向自己手中的纸袋,用几乎没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赠礼怎么能分?”说完这句安慰一般的话语后,他才继续行走,脚步更显从容。姜诱觉得自己是流年不利。明明病还没好,可真心看望她的人没有几个,来找茬的倒是不少。除了昨晚的姬允,姬阏,今天又来了一个。她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刚醒来没多久,就来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跟她假惺惺说了些关心的话后,直接就以姐妹称呼她了。还没等姜诱反驳她口中的姐妹之词,美人接过了给她喂药这活,让小翠小红把她扶好,拿起勺子笑得温柔亲切。一开始姜诱还没什么力气,想着有美人服侍也挺好,可当第一勺药进了嘴里,她才察觉出些不对劲来。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虽然昨晚的药也很苦,可今天喝的药比起昨天来,起码还要苦上好几倍。才刚一勺下去,她的眼泪就被苦得流了出来,而美人神色温柔,趁她被苦得没反应过来时,赶紧抓起勺子往她嘴里又灌了几勺。美人一边吹着药一边笑吟吟,“良药苦口……”姜诱被苦得眼泪汪汪流,正瞅准时机想夺过药碗,让小翠小红按住她,让她体验下什么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苦,巧合来了——姬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里,在众人都还未察觉之际,他人已经到了床边,拿过美人手里的碗,往地上随手一扔。就跟昨晚扔那半袋蜜饯一样。美人惶惶站起,“公孙子都,我正为公主喂——”姬阏:“出去。”他的神色之冷,冻得人心里都在发颤,美人二话不说,瑟瑟缩缩退下了。姬阏眼神又扫向小翠小红,“你们也出去。”小翠小红往床上的公主看了一眼,见到她正愣着神,双颊通红瘪着嘴,只顾掉眼泪的模样,于是也不敢多话,赶紧逃离了这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还好心好意,关上了殿门。等到整个房间中只剩他们两人,姬阏冷声质问床上只顾着哭的人,“为什么不反抗?”姜诱:“……”敲你妈!她被苦得口不能言,人都苦当机了好吗?床上的人压根不搭理他,只睫毛簌簌动落着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姬阏看得无名火起,又是这副模样,她只会这样吗?他将纸袋折了个弯,直接朝着她被褥上丢去,不等她的反应,随即转身便走。只是他刚走出还没两步,一些被蜜渍过的圆滚滚的莲子,迫不及待滚到了他的脚边,像是要追上他的脚步。姬阏转身垂眸望去,见到了被摔落在地上的纸袋,本来折弯封好的口,因为这一摔被摔开,里边的莲子大多都滚了出来。“你……”姬阏的指尖在广袖中悄然收紧。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曾说话,兀自掉着泪,仿佛从未有过动作。他想走,但双脚仿佛生了根般,他想开口骂她不知好歹,但嗓子又似被蜜糊住了一般。只因想要做出举动之前,有些话在耳畔隐隐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