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哦。”五条少爷兴致缺缺地放下手,但还是顺从地问了一句,“去哪?”哎,没办法。他想。谁让我是……咦,谁让我是什么来着?长方形的大块头的机身,一道窄缝的投币口,前面两个磨掉表皮的圆凳,扁扁的按钮、手柄上两个圆球,凹进去的屏幕上闪烁着马赛克组成的不同角色。是千禧年代的国中生几乎无人不知、最具代表性的娱乐方式,街机游戏。少年张开手掌,递给他几个游戏币。五条悟嗤之以鼻,“这种东西,无聊死了,我随随便便就——”十分钟后。五条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记录能打的比我还高!?!这不行!!”街机游戏最精华的乐趣从来不在游戏本身,而在于和别人的记录彼此追逐、切磋交流的快感。等五条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附近的小孩一起玩了一整个下午了。一直打到太阳落山,才恋恋不舍的散场。回家的时候,五条少爷把手枕在脑后,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少年在他面前探出头:【下周还来?】五条悟移开视线:“来……来就来。”他立马强调,“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才没有兴趣,只是陪你来玩的哦!”人一旦有共同的语言,就很容易变成朋友。五条少爷很快在学校跟同龄人混开了,他的技术最好、拥有的游戏最新最多、收集的角色卡片也最全,很快收获一群同好,他们在课间聊天、联机打游戏,放学后到处晃,去各大游戏厅刷记录,抢占榜首。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除了无休止的任务、扯皮、救人和被救,还有其他的东西。他忽然觉得,普通人的世界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无聊。五条悟开始重新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于是他试着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尝试各种没尝试过的东西,他开始早出晚归,第一次在放学后的便利店前和人闲聊、第一次拍大头贴、唱卡拉ok、第一次和朋友逛街、夜半时分看机车党在街头飞驰。五条少爷向来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但这也是第一次,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在外面玩上一星期,到了周日,就枕在少年的腿上,把攒了一周的笑话都跟他讲。“那家伙打游戏超烂的啦——而且他自己还不信!不过他成绩很好,虽然跟我比还差点啦……”五条悟讲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喂……你是五条家的术师吗?”五条悟拥有六眼,咒力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根据咒力的流动,他能看出别人的术式、辨认追踪大多数的人。但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正常的视野,其他他什么都看不到,就好像世界单独把他屏蔽了一样。所以他不知道他从哪来、不知道他到哪去、也看不到他面具下的模样。这让五条悟觉得有些不安。就算哪天他消失了,他也不知道去哪找。“喂。”他重复,“你是咒术师吗?还是不是咒术师?”那人不说话。五条悟继续问,“你比我大吗?看起来比我小吧?有留刘海吗?虽然看不到,摸起来好像有……”那人还是不说话。五条悟开始有点烦躁了。他的语速加快,“你叫什么名字?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人仍然不说话。五条悟:“喂……”沉默。五条悟:“喂!”沉默。五条悟:“……”五条悟忽然翻了个身,把少年按在后面的墙上,脸靠近他的脸,“喂……你听不见吗!说话!回答我!”他的生气来得有点突然——就连五条悟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按道理他不会这么快生气,五条悟其实很少生气,因为大多数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看世界的视角和别人不同,比起生气,更多时候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唯独就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人不说话、无视他、不回答。是谁都行,但是不能是他,是谁都行。就好像,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就好像,他就理所当然是最爱他的……半晌。还是沉默。五条悟眼神冷淡下来。他长出一口气,后退半步,“好,我知——”这句话没说完,因为,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上。五条悟一怔,然后,更多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打在他的手上。少年低着头,手在抖,抓着纸板不停写字。【走】他不住地写、不住地写,控制不住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扭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