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原本气的手都在哆嗦,以为自己一腔真心被人喂了狗,浅薄的自怨自艾还没进到心底,突然听到信托基金,她心口一紧,跟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一样,怒吼道:&ldo;住口!&rdo;
袁睿思静静看着她。
那双眼睛像袁维运,像袁博远,像袁老太太,偏偏就是不像她!
她的手张张合合,徒劳的想握紧什麽,可惜这空条条的雪地除了冷还是冷,在这种情况下,袁太太难得开始后悔。
明明眼不见心不烦,陈茉翻年就要走了。
一个连泥腥味儿都洗不干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等到进了社会,根本不用自己插手,就能明白两人中间隔着天堑,他们就是在一起又怎麽样?
在一起还能分开,现在谈的女朋友,又不会真当老婆娶进家门。
她何苦来哉?
就不能跟等着博远一样,等着他吗?
她要是不出来,不拿这些事激怒袁睿思,也不会话赶话说到信托基金。
袁太太懊悔之时,却听见袁睿思说:&ldo;还有,当你的女儿。&rdo;他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无不是对她的讽刺嘲弄,&ldo;当你的儿子都快过不下去,大哥恨不得割肉还母,重新投胎,当你的女儿……&rdo;
他突然停顿,仿佛想起什麽:&ldo;袁太太,你不是有个女儿吗?哦,看你这副样子,你是忘记了?&rdo;
袁睿思一脚一脚地踢着做到一半的雪人,三两下就把雪平的干净,他平日根本不会搞这麽幼稚的东西,还不是见陈茉玩雪开心,才费尽心思想讨她一笑。
但母亲实在太过自私。
他的隐忍退步,在袁太太看来理所应当。甚至不顾他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的越过黄线,那他又何必给她留面子?
有些事他不想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有些事他不去做,并不代表他不会。
袁睿思取下手套,让手暴露在北方的寒风中,寒冷会帮他保持清醒:&ldo;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我六岁那年夏天,你一直吐,什麽都吃不进去,还没找医生看,家里下人都说是怀了第三胎,笑嘻嘻的去我爸那里卖好。&rdo;
&ldo;他那时正在国外,听到消息就回来了,他回来了,你跟着消失半个月,闻见饭味儿也不吐了,不过从那天起,那些伺候过太婆的老资格全都走了,你身边只留下一个王姨。&rdo;
听说袁家祖上曾有白人血统,因为这种基因优势,男性一水的高鼻深目,民国时期是非常受英国佬信任的买办。
到了袁睿思这一代,血缘已经稀释的差不多,跟其他亚洲人不无不同,只不过肤色偏白,眉骨高耸,盯人的时候就像一只鹰,视线幽深,好像下一刻就能暴起咬断猎物咽喉。
袁太太在袁睿思的目光下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冬日的冷气从脚底一直泛到头顶,强撑说:&ldo;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天太晚了,回吧,别被冻着了。&rdo;
都这时候了,明知道自己处于下风,袁太太还是摆脱不了刻在骨子里的作态:&ldo;欸,你们现在是大了,根本听不进去妈妈的话,我管不了你们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