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见月要是再坚持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正当她準备放弃另想办法时,郑南风说:“这样吧,怎麽说我们也当了三年同桌,我知道你工作肯定也不好做,这周六我老公回来给他女儿过十岁生日,到时候他在家,你把告知书拿来找他签吧,我家的地址我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六,就是明天。
陈见月跟她道谢,“好的,麻烦你了。”
虽说过生日的不是郑南风的亲女儿,但到底是在人家办生日宴当天上门,陈见月也不好空着手去,便去商场挑了个小礼物带上。
上午十一点,陈见月带着告知书,按照郑南风发来的地址来到她家别墅门口。
傧相看见她后问明来意,一人去通知郑南风,另一人引她去偏厅稍待。
没过多久,郑南风一身粉色礼裙外披一件兔绒披肩走过来,陈见月把小礼物交给她,说了几句祝孩子健康成长的话。
“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麽礼物?”郑南风客气道。
陈见月送的不是什麽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克数很小的金坠子,郑南风便没有推辞,把礼物随手交给跟在她身边的王妈,寒暄了几句后带陈见月去正厅找她老公。
“我老公他们在客厅聊天,待会儿我喊他,你把实际情况跟他说就行了。”郑南风回头笑笑,示意她安心。
看见黄家既大又气派的别墅,陈见月总算知道黄智坤嚣张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只要不杀人放火,什麽篓子家里不能替他兜住?
说话间的功夫,陈见月已经跟着郑南风的脚步来到正厅,金碧辉煌的欧式客厅里,下沉式会客区摆着几张刺绣华美的大沙发,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那里,烟雾缭绕,不知在谈些什麽。
“老公,智坤的辅导员陈老师来了。”
郑南风走过去,朝沙发上一圈的客人点头致意,站到黄忠宝身边提醒道。
黄智坤的父亲并不知道陈见月今天要来,闻言侧身回头,沙发上的其他客人被打断谈话,也纷纷扭头看过去。
陈见月本来没什麽心理压力的,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感觉黄智坤的父亲还算通情达理,感觉应该能顺利拿到签字。
可好死不死的,这些回头的人里,竟然有一个是傅云归!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枪驳领西装,白衬衫,没打领带,领口的两粒扣子没扣,松松敞开着,相较于商务着装时的严谨和正式,今天的他更多了几分閑适和慵懒。
黄忠宝是京南医药行业协会轮值主席,如果有他斡旋,云想对地泰制药的收购计划会顺利很多,这也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看见陈见月,黄忠宝没急着起身,而是带着上位者的姿态瞧过去,雄厚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疑惑。
“陈老师,有什麽事吗?”
傅云归也在看她,初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郑南风介绍后他没有马上表现出跟陈见月认识的样子,而是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陈见月尽力忽视掉在场人探究的目光,道明来意:
“黄智坤爸爸你好,我之前电话联系过您,还是为告知书的事,需要您签字。”
听到还是告知书的时,黄忠宝看向郑南风,“我那天不是让你去签了吗?”
郑南风立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在场的客人,微压低些声音,但又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是去学校签了,但是陈老师说她去找智坤签字的时候智坤很生气,当着她的面把结业告知书撕了,后来智坤还回家大闹了一场,我差点……”
她点到为止,捂住肚子,眉眼低垂,“我实在是后怕,不敢再签了,这才让陈老师过来。”
她不经意间说起“结业告知书”这几个字,让在场的宾客都知道黄智坤毕不了业只能结业,虽然富二代不学无术的一大把,但黄忠宝最好面子,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一不小心被人听到丢了他的脸,黄智坤免不了一顿秋后算账。
更何况黄忠宝为人传统,虽然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很讲究尊师重道这一套,让他知道黄智坤当着老师的面嚣张跋扈撕东西,他只会更加生气,黄忠宝一旦发起火来,黄智坤他奶奶都护不住他。
果然,郑南风话音刚落地,黄忠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去,他起身,跟宾客们说了声“见笑”后朝陈见月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客气道:“陈老师,犬子不懂事,给你的工作添麻烦了。”
陈见月已经不在乎麻烦了,她只想赶紧把任务完成,便礼貌地弯弯唇,拿出包里的塑封告知书,“黄先生,告知书需要学生本人和家长共同签字,劳烦您签完后让黄智坤也签一下。”
黄忠宝手起笔落,利落签完,朝客厅吩咐佣人:“去把黄智坤叫过来。”
今天是黄智坤亲妹妹的十岁生日,黄智坤虽然厌恶郑南风,但为了给妹妹过生日还是早早回了家,正在房间陪妹妹拆礼物时,佣人来叫他,说他爸找他。
黄智坤很不耐烦,但他也清楚黄忠宝的脾气,如果不去老头子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停了他的信用卡也不是不可能。
黄智坤起身,跟着佣人来到正厅,一进去便看见陈见月站在那里,想到自己前天推她的事,顿时心虚,恼羞成怒:“你怎麽在这儿?!”
黄忠宝见他对老师的态度如此不敬,呵斥道:“你怎麽跟老师说话的?你妈就这麽教你的?在老师面前大吼大叫?有没有一点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