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氏平日温吞厚道,但办起大事来却真有股子雷厉风行。
这边刚跟丹娘通了气,第二日她便在府里张罗起来,同时命人送了消息出去,给那些与沈府交好的各家各府。
很快,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整个圣京城。
沈家丢失的妾室找到了。
不幸的是,这位翁姨娘已经香消玉殒。
沈府感念其付出,便领了贵妃之命,以正妻之礼大办丧事。
先是敲定坟冢的位置,选了一处山明水秀、绿意盎然的风水宝地,又去城郊的知名佛寺请钟而鸣,后又挑选寿衣、陪葬物件等等一连串的事宜。
置办这些时,那翁姨娘的尸身还要从霞石县一路运回来。
是以,等待的时日里沈府已经用前头这些流程吸引了满城贵人的目光。
就连从佛寺请高僧入府诵经,都是王氏亲力亲为。
原本,王氏还想着要不要去老家请一个长辈耆老来替翁姨娘隽书,谁知这个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沈瑞沉着脸否定了。
王氏不过是提个建议,既然丈夫不同意,她也不会上赶着替翁姨娘忙前忙后,这事儿就此作罢。
当翁姨娘的尸身运回沈府,这场酝酿已久的丧事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那一日,丝竹吹拉弹唱不绝于耳,哭声哀鸣阵阵。
宫里还赏下来好些物件,要与翁姨娘一道随葬。
王氏哭不出来,只好拿了薄荷油抹在袖口,时不时揉了揉眼睛,倒也显得眼红伤心,很能糊弄人。
比起妻子,沈瑞的态度就简单明了多了。
沉着脸在门口招呼来往吊唁的客人后,他便推说身子不适回房了,自此到出殡都没露脸。
王氏还跟客人们解释:“我家二爷伤心过度,根本出不了门。”
一旁的丹娘听了,啼笑皆非,强忍着嘴角,到底没笑出声来。
周大奶奶瞅见了,扯着她的衣袖追问不断。
没法子,丹娘只好悄声道:“昨个儿夜里,宫里头来了个小黄门,说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要给翁姨娘备一副上好的棺材,原先备的那个不用了。这连夜让人去哪儿弄,我这二弟妹没法子只好求到我这儿来,我们两口子帮二房以高价从旁人处买了一副来。”
“原先的不是松木的么?也挺不错呀。”周大奶奶不解。
“谁知道呢,这一趟换的是杉木的。”
“花费了多少银钱?”
丹娘比了个手势,周大奶奶连连咋舌:“怪道你那二弟起不来了,这般花销我都心疼了……”
其实沈瑞不愿露脸还有另一层深意。
不过旁人不问,丹娘也不说,带着看戏的想法全程围观了整场丧事。
这场丧事办得不可谓不隆重。
但要说有多细致,却不能够了。
首先有很多流程被省略了,用的理由也让宫里的贵妃挑不出刺——尸首经历泡水后,早就不堪入目,天气炎热,一路颠簸入京,即便有再好的方法保存,这会子也肯定臭不可闻,哪里还能等着几日的丧事办完呢?
是以,当日吊唁,当日出殡,当日就下葬,一气呵成。
晚间沈家二房去宫里回话,出来时宫门还未落钥,堪称一个雷厉风行。
琼贵妃也知晓这是一场演戏,骗骗那些不知情的人家的,也懂的见好就收,还夸了沈瑞夫妻好多话,给了好些赏赐。
这场丧事,满城瞩目。
大家都明白贵妃的意思。
翁元雁身在内宅也听说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自己丢弃从前的身份是一回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死亡,又是另一回事了。
出殡那一日,秦侧妃还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同去,也好送一送这位大义为先的翁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