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蓝忘机嗓音嘶哑,如有一块烧焦的火炭堵着,又涩又痛。“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魏无羡差点儿喜极而泣,声音都打着颤:“你,你发高烧了,你知道吗?昨晚不舒服为什么不喊我,我这要是就这么走了,你烧死了可怎么办。”这人一急起来,就噼里啪啦地口无遮拦。“你要走?”蓝忘机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心蹙得更紧,问道。“没,没有,我饿了,想找点儿吃的而已。”魏无羡知道自己失言,厚脸皮地开始编。“冰箱里有。”蓝忘机面上如裹了层寒霜般凝重,边说边要下床。“你干嘛?”魏无羡一把将人按回去,气恼地抱怨:“我说你发烧了,你听到没?”“你不是饿了吗?”蓝忘机气声回,也许只是气力不济,可听在魏无羡耳中,没来由地脆弱又委屈。“我这种体格的,差个十顿八顿死不了。蓝湛,你家体温计在哪,你现在得有四十度,你知不知道,咱们还是去医院吧。”魏无羡语气软了下来,坐到床边,急切地絮叨。“没关系,抽屉里有药。”蓝忘机抬了抬胳膊,指了指床头柜。魏无羡连忙起身去找,嘴里嘟囔着:“光吃药不行吧?我怕是伤口发炎或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去医院保险些。”左边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好几瓶药,魏无羡挨个瞅过去,止痛的、安眠的、升糖剂、消炎的,最后才找到退烧药。看上去健健康康,身手也不错的大小伙子,怎么是个药罐子?魏无羡心中犯嘀咕,按着说明书,取出一片退烧药,又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蓝忘机乖乖地吃了药,又闭目缓了几分钟,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清明一些。再睁开眼来,便又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见魏无羡一脸关切地凑在眼前,仿佛要将眼珠子挂到他身上似的。蓝忘机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目光,说:“谢谢。”“谢什么啊?我是罪魁祸首,你还谢我?想让我挖个地缝钻进去啊?”魏无羡蔫头耷拉脑袋地嘟囔,随后又啰嗦一遍:“蓝湛,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这也没找到体温计,可别烧坏了。发烧能烧坏脑子,变白痴的,你可别不相信。”蓝忘机见那人一脸认真地说着不着调地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事,我知道。伤口没问题,你自己看。”魏无羡小心翼翼地端起蓝忘机受伤的小臂,仔细瞅了瞅,确实跟昨晚差不多,没有多余的血渗出来。而且,按他的经验来说,比这深得多重得多的伤口,以前在出租屋里随便裹一下,问题也不大。蓝忘机手臂上伤口有些长,但并不深,昨天自己很负责任地专业包扎,按理说应该可以。“可,你为什么发烧了?”魏无羡左看右看,没找出问题,不放心地追问。“有些累,吃了药一会儿就好。”蓝忘机平静回答。“真的不用去医院?”魏无羡仍旧很是执着。“不去。”蓝忘机坚持。“好吧。真是个犟种。”魏无羡小声埋怨,见那人青白的面色,又不忍心。“那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煮点儿粥。”魏无羡起身,要扶蓝忘机躺下。“不,不睡。”蓝忘机无力地躲了一下。“为什么?不是累吗?不睡躺一会儿也好啊。”魏无羡手停在半路,不解地问道“不躺。”蓝忘机执拗地回话。魏无羡疑惑地盯着那人苍白的小脸,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叹了口气,强硬地伸手就要将人按在床上。蓝忘机无力抵抗,可怜地徒劳躲得身子打颤。“听话,躺下,我不走。”魏无羡毫不留情,一边趁人之危强行动用武力,一边板着脸训人。蓝忘机被人看穿心思,又没有气力对抗,赌气般地转过脸去。躺是躺下了,就是不肯闭眼睡觉。“怎么,不相信我?”魏无羡好笑地问,的确,他是没什么信用,也不怪别人不信。蓝忘机别着脑袋,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不说话。“别以为只有你们人民警察懂知恩图报,我们做匪的也有江湖道义好不好。你都烧成这样了,我还跑,这道德标准也太低了些吧。放心睡吧,哥哥不走,我以……”魏无羡挠了挠脑袋,貌似他也不趁什么能拿得出手,用来发誓赌咒的东西。“我用江澄身家性命全部财产发誓行不行?”魏无羡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这回放心了吧。好了好了,乖乖睡吧,我去弄点儿吃的,整好了过来喊你。要是敢不睡,小心哥哥打屁股。”说完,那人便一脸坏笑地跑了出去。虽然相处没几天,魏无羡却把自己当做钻进人家肚子里的蛔虫。自作聪明地心道:蓝湛这种薄面皮儿的,让他当着别人面出尔反尔闭上眼,估计跟要他命似的。哥哥我还是识点儿趣,躲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