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算的接班人一门心思复仇，逻辑上也是说得通的。温旭的打法和手段，他没料到也正常。聂明玦给了我一份名单，是他掌握到的系统内高层子女在国外留学，可能被药物控制的明细。这个名单肯定不全，但是也足够惊人。他意识到温旭故技重施，这个人太可怕不可控，所以才刻意放了温晁回去钳制，没想到，这人做事又狠又绝。”“温晁不一定是他要杀的。”蓝忘机想起魏无羡对他说过的话，清浅的眼眸淬着寒光。“无羡也和我说过他的猜测，所以说，几方势力博弈，他觉得有缝隙可以利用。”“没用的，谁会向一个明知道是警方卧底的人透漏消息？”江澄问。“所以，要切断他在这边的退路。无羡和聂明玦都确认一件事，温旭不在乎他的身份，他要的是无羡这个人。”“要魏无羡这个人”，同样的一句话，在三个人心中理解出不同层次的含义。“变态啊？”江澄莫名其妙地一阵恶寒。“这么说，从聂局的暴露，到蓝市长带走魏无羡，是你们四个人做好的局？目的是让温旭相信，他已经跟警方决裂，没有回头路了？”江枫眠咬了咬牙关，哑声道：“我们没有主动做局的条件，只能顺势而为。从温晁的事开始，温旭就已经开始怀疑明玦。情况仓促，来不及计划得更周祥。温旭提出让明玦把无羡带给他，才肯提供庇护，我们只是顺应这个路子。虽然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但他把事情做到这么绝，我们也始料未及。”说到这，江枫眠看着蓝忘机，真情实感地愧疚道：“能把无羡从密不透风的保护中顺利带出来的人不多，你父亲说他比我合适，而且后续有很多工作还需要我安排。所以，他是替我去涉险的，对不起。这件事，涉及太大，我和你父亲已经第一时间越过省厅，直接在部里报备过了，宋部长亲批，无羡以后回来是没有后顾之忧的。”“那他也得有命回来。”江澄不经大脑的实话像不通人情的北风，刮散了所有的伪饰，透心凉地直往人骨缝里钻。蓝忘机内心如被冰刀凿了无数的窟窿，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来回穿梭。原来，他根本没瞒得过，那人什么都知道。魏无羡的隐忍责任无奈担忧，所有被忽视的细节，此时串联成铺天盖地的浓雾，将他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护那人周全。可每一次，都没护得住。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他的少年，他的爱人，从未被命运善待过，却一直在用命护着他，护着他认识或不认识的所有人，护着他心中的正义与公理。“聂明玦总得要有足够的理由，不然凭什么蓝市长会听他调遣，明知道是死局还要闯？温旭也不是傻子，没有值得他信服的条件，跟让魏无羡突兀地自己跑回去也没什么两样。”江澄连珠炮似的发问。“他说，他知道无羡父母当年最后一通电话是想要说什么，他要当面对无羡说。这个理由，忘机父亲和无羡都拒绝不了。”江澄琢磨了半天，质疑道：“不对，这件事有个最大的bug，就算哪怕是魏无羡亲手杀了人，温旭相信他走投无路只能跟着自己，可也不会完完全全不设防地任由他传递消息。”摸盘滚打几十年的江局长压抑了半天，终于扬眉吐气又意味深长地说：“他无需传递，只要能接触到就可以。”“什么意思？”江澄反应慢了半拍。蓝忘机冰冷的声音接道：“还，有，人。”江澄恍然大悟：“你们还埋了别人，但是近不了温旭的身？”江枫眠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道：“不是我们的人，温旭与境外毒贩有密切联系，国际刑警在温氏埋了线。我们不了解确切的情况，但他已经知道无羡的存在，会借机配合。”江澄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前者领悟，再不撤，就该被反攻倒算了。“爸，你们真不够意思，尤其是魏无羡，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他？我们伤心了，走了。”江澄扯着蓝忘机袖子，就打算开溜。“等等。”江局长沉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小动作，自己停职还敢让手下那帮不着调的去诓骗证人？孤胆英雄那么好当的吗？还知不知道自己身份了？”“大不了辞职，我这代理的窝囊队长早就当够了。”江澄作死地梗着脖子嘟囔。“我真是，怎么出生的时候没直接掐死你？”江枫眠恨铁不成钢地比量，末了，叹了口气说：“打个报告给我签字，调人，带装备。”“真的？”江澄激动地献上了成年以来对他爹的第一个深情拥抱，同时打消了自己一开始打算尘埃落定了就将伪造录音下面的high曲放给江局长听，完成彻头彻尾挑衅的念头。老头这么通情达理，该留的面子还是给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