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蓝忘机感谢院长的坦诚,虽然说风险有所降低,但不可能为零,能在这个位置上对他做出这种建议,是医者的本心驱使。“咱们先讨论一下手术计划,等我与他商量商量,这事还得本人决定。”“对,就是这个意思。”院长在电梯口停下了脚步。院长办公室就在下一层,蓝忘机本打算走楼梯下去,但是院长秘书已经提前按好了电梯等着。医院大楼不高,十二楼顶,配了四四相对,八部电梯,随叫随到,几乎从不必等待,很方便。楼梯口在楼道尽头阳台的侧边,需要再走个十米八米。大家平时匆匆忙忙,很少往别边去,也就养成了上下几层都坐电梯的习惯。到了十一楼,院长和蓝忘机率先下电梯,往院长办公室走,身后随行的人都下完,电梯门随着“叮”的一声提示音,在众人身后关上。本来很正常的一声,却像冥冥中的某种提示,猝不及防撞在耳膜上,生生将蓝忘机心中持续的不安撕开了一条缝隙。可能是多年专业养成的对人细微表情的敏感,又或许是虚无缥缈的心灵感应,总之,蓝忘机突然心尖一颤。“院长,抱歉,我稍后再跟您谈。”从院长办公室门口,蓝忘机猛地转身往回跑,顺着楼梯,三步攀上一层。顶层只有这一间套房,几十米的距离,蓝忘机已经汗透衣背。推开房门,果然没人。心蓦地坠到冰川涧底,顾不上喘息,心疼得跳得裂成无数碎片。宋岚带人一直在医院外围留守,不可能放任何可疑人员进来,所以,不是劫持,蓝忘机竭力自我安慰,尽量平复横冲直撞的狂暴心跳。蓝忘机没进屋,转了个念头便在走廊里疾跑,到尽头,毫不犹豫地越过电梯拐下步行楼道。果然,只追下五层,就在楼道平台堵到了那个扶着墙呼呼喘气的小祖宗。怕人多眼杂,被堵到或被追上,魏无羡没敢坐电梯。这种高大上的建筑里,楼梯道都是摆设,不会有人,他是这么想的。偷偷摸到一楼,再找个后门,不行就爬窗,这种事儿他没少做过。计划得挺好,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体力,头是不疼了,但还有点晕,更为关键的是抑制不住地腿软。支撑去个卫生间还算游刃有余,可要溜之大吉,就实在勉为其难,差的不止那么点儿意思了。勉强跑下三层的时候已经踉跄的几乎滚下去,虚汗浸湿膝盖伤口的纱布,又麻又疼。又蹭下去两层,四肢心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越狱不超过五分钟的家伙,扶着墙壁强撑着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气息竟是怎么都喘不匀。“靠,废物啊。”魏无羡皱着眉,咬着牙,呼哧呼哧倒着气,好几口才能送到肺里。要捶墙抬不起胳膊,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唾弃。陡然听到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眼瞅着就到眼前,明知道是来捉他的,想跑,却怎么都力不从心。只能像只鹌鹑似的,根本不好意思回头看,恨不得一头扎进雪白的墙壁里躲起来。这逃得也太狼狈了些,像是撒娇耍赖的娘们似的,闹着玩儿呢?魏无羡自暴自弃地想。蓝忘机在看到那人背影的瞬间,什么斯文什么形象,早抛到九霄云外,几乎是一步十级跨下去的,冲到平台的刹那,直接奔着那人搂了过去,从背后将人紧紧箍在怀里,罩了个严严实实。“别走,求你……”蓝忘机低磁的声音近乎哽咽。魏无羡心口如被重锤凿了个大洞,轰地一声,从头到脚,懵了。本就腿软身虚,被蓝忘机如此大力度地一扯,全身毫无抵抗之力地倒在那人怀里。蓝忘机滚烫而紊乱的呼吸落在耳畔,整个身体微微战栗的触感随着紧贴的胸膛双臂传了过来。“蓝湛,你,你听话,别拦我。我会藏好的,你放心。”魏无羡挣扎着,说出的话软绵绵,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对不起,对不起。”蓝忘机急切地低声重复,双臂箍得更紧,生理性的颤抖几乎控制不住地加剧。“不是,蓝湛,你说什么呢,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的,他们那些下三滥无孔不入的手段,防不胜防的,怎么能怨你。”魏无羡着急忙慌解释着,却越描越黑,干脆咬牙狠心换了个思路:“蓝湛,你听我说,咱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往下再没有平静日子,保命要紧。谁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是不是?我有我自己的路数,这么多年不也活得挺好,你不用担心。但你不一样,你的命多金贵,大好前程,根本没有必要……”“魏婴,你就是我的余生,我的命。”蓝忘机低语,铿锵果断地截住了那人自以为是的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