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诱竭力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目光顺着那匹枣红骏马往上望去,然而这视线一投出去,她几乎在瞬间就后悔了。她到底是作个什么死?放下车帘睡觉不好吗?偏偏要给自己找麻烦!姜诱:她难道是天生的祸精体质?这马车之外,骑着枣红骏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关了禁闭的姜诸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了。看样子他是骑着马,赶路赶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追上他心爱的诱儿之后,视线一对上,眼神里顿时有了浓重的含情脉脉之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奸情一样。姜诱:“……”她真好想装作不认识他。然而现实,她还得对姜诸儿陪着假笑,“王兄,你怎会来此?”还好姜诸儿没有完全发疯,还剩下了一点点理智,姜诱一开口,他顿时收敛了许多,咳了咳两嗓子,沉声道:“诱儿出嫁,王兄怎可不来送行?”她们车队停下的这条街道,虽然不是什么繁华的地带,可也有三三两两的百姓经过,春秋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因此人人都喜欢看热闹,八卦八卦。所以她们周围街道两侧,早已聚集了不少百姓,见到太子诸儿一路策马狂奔,只为了赶来为出嫁的妹妹送行,霎时间眼眶都湿润了,是被这诚挚的兄妹情所感动的。姜诱在马车里面看不到这夸张的一幕,她继续假笑着心里面则在盘算,要怎么把这痴情儿哄回去,这时姜韫却率先开口,她顶着张灰扑扑的脸,望着姜诸儿眼里无限委屈:“太子诸儿如此策马狂奔,即便是无心之举,将韫儿与枂弄成这——”“谁说我是无心之举?”姜诸儿望向她们时眼中柔情早已不在,而是阴沉着脸面色分外难看,言语间还有着深深的不屑之意,“我就是故意的,你们又待如何?”“太……”姜韫想说一些什么,却又被气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样子马上就要掉下眼泪来。姜枂毕竟年长,比姜韫要沉得住气,她优雅地掏出一方锦帕,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抹,将那些灰尘擦拭的差不多,才开口道:“不知枂与韫儿做错了些什么,居然让太子诸儿对我们如此动怒,太子诸儿尽管说来,枂与韫儿定当听从教诲,知错就改。”一番完美妥帖的话说出来,连姜诱都忍不住给她鼓掌,果然如她所料,周围顿时响起了唏嘘之声,低声议论间全在讨论姜诸儿,仗着自己是个太子,就肆意欺负柔弱少女,这两位柔弱少女还是他们宗族里的,难不成——是公主善妒,容不得媵侍?所以太子诸儿快马加鞭赶来,就为了给她们来个下马威?这些百姓细细一想,觉得越发地有可能。实际上是,姜诸儿远远策马赶来,见到两姐妹立在马车前,一想到她们与姜诱的关系,又想到姜诱的那副柔弱性子,在脑海中推测出一万个可能,最后综合得出结论,这两姐妹定是看诱儿好欺负,合着这还没出临淄城呢,就合伙给诱儿立下马威来了。于是他索性不收住势头,故意让马蹄刨了两姐妹一脸灰,也算是教训教训她们。可谁想到跟诱儿一对视上,见到她那双泛着红的眼睛,他的心里翻江倒海,怎么样都不是滋味,觉得刨一脸灰实在是太轻了,得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才是。亏得姜诱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打着哈欠真诚对他说道:“其实吧,眼睛泛红,那是困的。”姜诱想着悄无声息放下车帘,这是姜诸儿跟两姐妹的战争,让他们闹个天翻地覆去吧,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可谁知姜诸儿看着两姐妹,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欺负诱儿,将这副可怜兮兮的恶心模样收起来,这种伎俩在公孙子都面前或许有用,在我面前,哼!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诱:“!”卧槽,姜诸儿这狂得,居然有点帅啊!虽然他说话不经大脑,可这话完全是实话啊,世上还能找出另一个像他这么耿直的人吗?大概是不能了。对付她们这种白莲花演技派,果然还是要姜诸儿这种直男来,解气!实在是太解气了!面对姜诸儿如此耿直的话,两个姐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姜枂看得更明显些,毕竟姜韫脸上还是灰扑扑的,被气得脸都忘记擦,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脸色。姜诸儿没有下马,就坐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两姐妹,趾高气扬道:“说好听点,是让你们俩给公孙子都做媵侍,说不好听点,你们俩就是个陪嫁的丫鬟,专程跟着去伺候诱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