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青梅是探究的眼神,视线上下扫动打量姜诱,仿佛在揣测她的身份,神情变幻来变幻去,看得出来有多紧张。颍考叔依旧是唇含笑意,只是那讽刺之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以及深埋眼底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意味不明。姜诱理所当然理解成了,见到自己疼爱的妹妹,跟个将要成亲的男人在一起,两人暧昧不已纠缠不清,一次次的劝阻都无用,因而对于她自轻自贱的行为,心中生出失望和怒火,却又因疼爱在隐忍着。她说完这句话后再没去看三人,看这样子这大师是等不到了,他们三人的修罗场与她无关,既然已了解清楚事情始末,这戏再看下去也没意思。还不如早点离开的好。然而当她动身走了几步,望着雅间外的楼梯而去,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姜诱抬眼,是姬阏。他看着她,神色惯常冷淡,轻启薄唇:“你去哪?”“当然是……”姜诱冲他灿烂地笑,“回驿馆了,怎么?你想送我?”话音刚落,姜诱只觉得手腕一疼,低头看去,只见姬阏的手死死扣住她,要是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有多在乎她,他有多怕她误会他呢。姜诱忍着痛抬头,看到姬阏还在看着她,神色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是手扣的越来越紧,经不住咬了牙,但还是露出笑道:“要是你不想送我,那我自己回去,你能放开下吗?”姬阏没有放开。而身旁小青梅的声音响起:“子都……”姜诱转过头去看她,刚见到她不可思议的目光,就听到姬阏应了一声:“嗯。”他清澈的嗓音就在她耳畔,明明是淡淡一个嗯字,听着姜诱耳里却犹如炸雷般。姬阏居然应了。她转回头,抬起头看着姬阏,暗暗咬了咬牙,怪不得不准她喊子都,原来是只准小青梅喊?狗,狗男人。又渣又狗。现在还死死抓着她的手,又是想干什么?“子都……”小青梅的声音又响起,“原来这就是……齐国公主吗?”姬阏又淡淡应了一声。姜诱禁不住想发笑,介绍啊,快跟你的小青梅介绍,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不能称什么齐国公主,怎么就不介绍了呢?明明白日里对上颍考叔时,从头到脚装得一副温柔样,现在怎么半点体贴劲都不见了,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吗?还是说……因为在小青梅面前,不敢装,也不想装,更不舍得装。姜诱马上就确定了问题的答案。她索性不保持面上的虚伪笑容了,面无表情对上他道:“介绍完了,我可以走了吗?”几乎又是在话音刚落之间,桎梏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姜诱这时真没忍住,直接就痛呼出了声:“痛!”颍考叔见状,面色一变,想上来帮她挣开桎梏。可不曾想到,姬阏在他刚有所动作时,手就一松,放开了她,接着道:“走吧。”话是对着姜诱说的。姜诱收回手看到手腕红了一圈,忍不住咬着唇狠狠瞪了眼他,接着二话不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朝着楼梯间离开。脚步动得飞快,仿佛是在逃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姬阏垂睫看了看眼前两人,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总之唇齿轻动吐出话来:“只这一次,日后……别再了。”颍考叔唇角透出笑意,“公孙子都这话,又是没头没脑,我总听不明——”他只差最后一字说完,姬阏没给他这个机会,刻意在这时打断:“别再去招惹她。”这回的话语,说得够明白。在一旁的颍卉看到这幕,连忙出声缓解紧张氛围:“子都,你误会大兄了,他许是真有要事,才会同公主在——”“还我。”姬阏忽然对她道。颍卉一怔,“……什么?”“战车。”姬阏道,“不劳烦你修了。”颍卉更怔,“可若是我不能将它修复,那天下间再无——”“修不修好,无需你担心了。”姬阏顿了一顿,又道,“我们之间两清。”颍卉怔得说不出话,先前面上的红晕消失不见,再望去只见脸颊一片惨白,看上去被打击的着实不轻。她只能低着声喃喃道:“战车,才修复了一小半,此刻不在我身上,不若明日,我带到这——”“不用。”姬阏眼睫一敛,“明日我亲自上门取。”颍卉听闻,身子颤了一下,没再说出话来。过了片刻,察觉到姬阏要离去时,她才忍不住转头回望,看着他的背影喊出声:“子都……”姬阏脚步没有停顿,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你是因为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