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沓衣服上楼,从中挑出一件深蓝色掐腰的长裙,自己跑去洗衣房放进洗衣机,女佣正在洗衣房收衣服,看见就说:&ldo;小茉,下次洗衣服喊我就行了。&rdo;
陈茉说:&ldo;知道知道,这次我急着穿。&rdo;
说完趁着洗衣的时间沖了个澡,中间吹头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等她穿着浴袍出去,洗好烘干的裙子已经被熨烫好放在床上了。
陈茉穿着裙子下楼吃饭,袁太太看见果然笑了一下,对摆饭的女佣说:&ldo;还是女儿贴心,要是博远、睿思那俩臭小子,肯定体会不到我这番心意。&rdo;
女佣也是在袁家工作的老人了,平日对陈茉很照顾,陈茉喊她王姨,王姨一听这话就凑趣道:&ldo;小茉,来,转一圈给太太看看。&rdo;
陈茉听话的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年轻女孩身量纤细,唇红齿白,穿什麽都好看,连轻轻蕩起的裙摆都是青春的味道。
袁太太自然没什麽不满意的,还说改天再给陈茉配一双低跟的鞋。
袁家都是大忙人,袁先生忙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出差,他们夫妻膝下两个儿子,大的已经上大学,除了假期不回家,小的忙着打篮球跟同学出去玩,除非袁太太一再叮嘱,也不会跟着饭点回来。
就连袁太太自己也管着一个慈善基金会,上午坐班,下午跟其他阔太太们搓搓麻将,约个美容沙龙什麽的,要不是刻意约时间,一家人在餐桌上碰面的机会都少。
当晚只有袁太太跟陈茉两个人用餐,但厨师还是使出十八般武艺,整个桌子都摆的满满当当,光荤菜就有五个,素菜若干。
陈茉小口而斯文的喝着丝瓜肉丸汤,她刚来的时候看见这副场面还觉得有点浪费,但某一次只有她一个人用餐,厨师跟她商量上了两荤一素一汤,被不知做什麽赶回家的袁睿思看见了,人家小少爷那眉头一皱,厨师差点换人。
她解释也没人听,反倒还要袁先生百忙之中打了通电话好言安抚她。
陈父为袁先生服务多年,不仅跟给袁家开车的司机熟,跟袁家佣人也有点交情,王姨见陈茉寄人篱下又懵懵懂懂,心下怜惜,就跟她讲道理:&ldo;像袁家这种人家,最是讲规矩的,今天厨师从你这里破例,开了这个口子,次数多了不是惯他懒筋吗?要是下次怠慢了客人,他还觉得委屈,你说这是谁的错?&rdo;
陈茉:&ldo;那就是我的错了。&rdo;
王姨摸着她的头:&ldo;傻孩子,别什麽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厨师拿钱办事偷懒被罚是他活该,你是刚搬来,瞧着先生太太脾气好,其实……他们最讨厌坏规矩的人。&rdo;
陈茉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有了王姨提点,也能模糊察觉出这个看似平静的家下面的暗涌,袁家用的人太多,仅开车的司机都养了三个,更别提保姆、厨师、女佣,林林总总也有二十来个……
现在还加了她这个不尴不尬的寄居人士,这水怎是一个深字可以形容的了的?
欺软怕硬、趋利附势是人的天性,袁家不是一团和睦、相亲相爱的桃花源。
多说多错,陈茉慢慢就不太说话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给袁家人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功劳,袁家人给什麽她都接着、记着,只盼着自己毕业工作后能回馈一二。
跟袁太太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陈茉坐在桌前看书背单词,十一点準时熄灯上床,入了秋室内也不需要开空调,她晚上睡觉喜欢把窗户打开一点,袁家别墅周围十分空旷,风一吹过来,窗户外面的梧桐树哗啦作响。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楼道有人走动的声音,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一个身影,但睡意实在太浓,一个转身又陷入沉眠。
第二天周五,陈茉想着明天就要放假,心下难免轻松一点,下楼的时候阿姨说袁睿思已经坐上车了,陈茉一看时间才六点半,袁睿思上的国际学校八点上课,时间还早,但她也不敢让小少爷等,抓了两片面包、一根香蕉,直接跑到后院坐上了车。
今天送他们上学的是另一个司机,陈茉喊于叔,于叔笑眯眯的哎了声,解释道:&ldo;睿思今天要去滑板社,咱们拐道买点东西。&rdo;
陈茉有车坐就行,当然说好,然后小声跟袁睿思说:&ldo;我吃点面包。&rdo;
袁睿思身为袁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原本一人独享安静的空间,现在因为自己被迫让出去一半,没发飙就不错了,她还要在车里吃东西,简直罪加一等。
陈茉本想忍到学校门口三下五除二解决的,但走得太急,抓的两片面包没包装袋,一直捏在手里更局促,还不如吃了。
她跟袁睿思也算和平相处这麽长时间,知道这人就是有点冷有点傲,可能也不太看得起他们这种人,但凡事好声好气的商量,人家犯不着跟她计较。
袁睿思果然淡淡嗯了一声:&ldo;吃吧。&rdo;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虽然面包没有味道,但怕影响到袁睿思,陈茉吃之前还把窗户降下来,这个面包是厨师现烤的,吃第一片香味浓郁,第二片就有些没滋味了,陈茉咬下一口在齿间磨。
不知道是不是她吃的太慢,袁睿思半路就提醒她把窗户升上去,陈茉答应了一声,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知道已经到市区了,市区车多也吵,不升车窗就要吃车尾气。
最后半片太干她实在吃不下去,趁着于叔带袁睿思去滑板店买东西,她下车寻摸垃圾桶,不过好在路边就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小流浪狗,个头也就比人脚踝高那麽一点点,陈茉一蹲下身,嘬了一声,它就颤颤巍巍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