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朝宁微微叹息一声,蔫蔫地小模样,嘴上还是应道,“幺儿晓得了。”
哎,那可是凉滋滋的井水嗷!
说罢,他的目光不舍地瞥了瞥天井中央那个老旧的杉木盆。
而秦朝阳见他嘴上应得好好的,小脚却一动不动,干脆把他拎回他的房间,把他的门关上。
“换好了衣服再出来。”他叮嘱秦朝宁道。
然后,他自己才回去自己房间里换衣服。
等他们兄弟俩换好了干爽的裋褐后,秦柳氏就喊他们进灶间喝点茅根竹蔗水。
“来了来了。”他们俩一前一后跑过去。
一大锅的茅根竹蔗水是在水井里连锅泡过的,现下冰冰凉凉,正适合用来消暑降温。
“太阳没下山前,你们就别再往外跑了。”秦柳氏坐在长凳上,手里拿着大蒲扇对着他们俩兄弟扇着风,语气温和地叮嘱道。
秦朝宁咕噜噜地喝着冷却过的茅根竹蔗水,乖巧点头。
清甜的滋味,凉凉地滑过喉咙进入到胃里,让他的五脏六腑霎时间都被抚平了火气一般。
秦朝阳则一口干完一碗,立马给自己又添了一碗。
等他稍微解渴后,他才回秦柳氏的话道,“娘,我们不出去了的,就在屋子阴凉的地方干点活。”
自从他每两天就要去一趟县里跟武师学武,他们家大多数的活都雇营地里的军户家属来做了的。其余还剩些许轻省的,就还是他自己得了闲的话,拿过来做。
听着他们的对话,秦晚霞忽地停下手上的针线活。她抬眸看向秦朝阳和秦朝宁,若有所思地问他们道,“大哥,幺儿,县里杂货铺子里可有织布机?”
闻言,秦朝阳和秦朝宁均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就立马表示自己到县里时就找找看。
他们俩当下就对这件事上了心。
“好”,秦晚霞莞尔一笑,随即继续做着手里的钱袋子。
一会儿后,秦柳氏见他们兄弟俩都喝完了茅根竹蔗水,才问他们俩,家里要不要囤些米粮。
她在营地里听附近的邻里说县里的米粮涨价了些许,还说外头不少地方遭了灾,迟些日子都不知会否闹饥荒等。
趁着家中大郎和幺子都在家,她就先问过他们的意思先。
秦朝阳听罢,觉得多少囤些吧,哪怕最后在家中放多了一年,也不过是吃陈粮,总比真缺粮的时候强多了。
而秦朝宁想了想,也表示多少囤点可以。这天气这般炎热,对地里的稻子收成怕是有些许影响。不过,亦无需多囤,适量就行。
一方面是现在离九月下旬割稻子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日子,到时候就有新粮了。另一方面则是,盐边县这样的地理位置,不会出现连续三年大旱这类。
南方沿海地区,哪怕经历一年干旱也不会完全颗粒无收,只会稍微欠收。
这边比起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连续三年大旱,更怕连绵不断的大雨,引发洪水和山泥倾泻,淹了房屋田地。
“那便多少囤点吧”,秦柳氏拿定主意。
囤四五百斤应该差不多了,够他们一家子都在家的话,吃上两三个月的量。
见谈到粮食这一块,秦朝宁便继续提醒家里的人,家中的银子还需继续换为金子为上。另外,有福叔和柳家大舅、、二舅和姥爷他们那边,也需要提一下。
秦柳氏和秦朝阳听罢,没过问缘由,再次应下。
翌日,秦朝阳就把秦朝宁送回东篱书院里去了。
这天气,只要出个门都能一身的汗。
这会,他们兄弟俩均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站在书院大门前互相挥手再见。
秦朝阳转身就要去县里的各个铺子找寻织布机。
而秦朝宁回到自己的号舍,归置好从家中带来的物什后,他立马脱掉了上衣,拿蒲扇给自己扇扇风。
等精神气缓了缓,他才盘腿坐在凉席上,靠着小书案,拿起书院给他们划分的诏、判、表、诰范文研究了起来。
诏,朝廷命令体文书;判,公文文体;表,奏议;诰,诏令体。这些都是院试、乡试、会试都会随机出的题,也是每个学子日后倘若真正踏入官途,需要信手拈来,熟悉运用的体裁。
他把这几种体裁的框架记下,抬笔尝试模仿写作。
在梁梓稳回来号房前,他的书案上已经堆了一小沓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