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曹明洋扫了他一眼,对他有点儿印象。
这人与秦朝宁同样来自盐边县,却这么多年来都只呆在了翰林院。
“你说吧。”他吩咐道。
“大人,刘首辅他们与秦朝宁都有些私交。下官看,突破口非秦大人莫属。”他说完后,不经意地抬眸看了一眼曹明洋的脸,确认对方并无愠色,才继续往下说。
“朝堂里年岁轻些的官员,尤其是寒门出身的,无一不是以秦大人为楷模的。对方身上有号召力与凝聚力,得人心。”卢忠贤如实建议道。
实际上,他并不觉得秦朝宁会这种时候站队。
秦朝宁这个人,和刘旭那些老狐狸一样,城府深得很。何况,他还在如此年轻就是二品大员了,半点犯不着冒险,求个从龙之功。
更有直白者,朝堂上谁人不知,秦朝宁身上的功劳政绩都是实打实的。
只要他能长命百岁,指不定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秦大人。
思及此处,卢忠贤胸腔里不由得有股郁结之气凝结,压得他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一息。
而他之所以提议大皇子和曹阁老尝试拉拢秦朝宁,要的不是秦朝宁进入大皇子的阵营,而是对方最终不愿意结营,从而得罪曹阁老以及大皇子这一派的人。
他真正的意图是想借曹阁老和大皇子一派的手,把一路顺风顺水节节高升的秦朝宁彻彻底底踩进泥泞里。
要想把秦朝宁搞垮,单凭他自己的一己之力,太渺小。
虽然他不指望这一次就能让秦朝宁跌入泥沼,但是想给秦朝宁添不少麻烦,还是可以的。
卢忠贤垂下眼睫,静待曹明洋发话的同时,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当初秦朝宁领了开海禁一事要南下时,他同年的那几位一甲进士,有其中两位被他成功说服,争取到了进入南下的官员队伍中的。
然而,那两人南下没多少时日就写信寄给他,通篇吹捧秦朝宁是如何的厉害,还反省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自己想要抓住对方的把柄感到羞耻万分。
简直愚不可及!想到这里,卢忠贤心中的无名火悄然燃烧着。
秦朝宁如何锻炼出来那么强的收买人心的能力的!!
凭什么,对方能够比他过得好这么多!
凭什么大家入朝为官的时间相差没几年,他一直原地踏步,对方就步步高升!他和秦朝宁的才学相差无几,两人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不甘心。
曹明洋思索片刻,对大皇子嘱咐道,“望儿你近日看看能否向陛下求个恩典,让秦朝宁成为你的太傅。”
闻言,暨元望犹豫了,“舅舅,秦大人开海禁一事,想必还要在南方呆好些年的。而望儿则是不久后就返京,这太傅之位,何不从京城的朝臣中选一位呢。”
在他心里,秦朝宁的不确定性还是太多了,还不如选一位有资历有名望,直接现成能够在京城里帮到他的。
听罢,曹明洋轻摇了头。他见大皇子底下的幕僚们的神色,状似无一人猜到其中深意,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暨元望见状,也挥手让他们都回去。
卢忠贤在随众人离开时,眉间蹙了蹙。
还是太慢了……他的官运怎就这般差呢!
等那些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曹明洋、暨元望舅甥俩人。
曹明洋这才告诉暨元望,他让他去找历帝提这样的要求,不是为了让秦朝宁真的成为他的太傅。
且不说历帝现在用得上秦朝宁的地方有很多,就六部那些人抢着要秦朝宁的架势,秦朝宁就不大可能成为他的太傅。
但是,他向历帝这般一提,却是实打实抬举了秦朝宁,让秦朝宁的声望有所提升。
这是顺水推舟卖对方一个好。
“说服秦大人这件事急不来”,曹明洋坦诚道。
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秦朝宁是追求做实事的那一类,不会搞太多花花肠子扰乱朝纲。这样的人,即使最后仍旧是中立派,也是国家栋梁。
暨元望轻叹一声感慨道,“这些朝臣怎么都这般难搞,还不如东厂那边呢。”
这些文臣不仅狡猾,还难以驯服。
他突然理解了他的父皇为何对宦官们如此取信有加。
说实话,他也喜欢东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