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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淩志才签完字,收起钢笔,煞有介事地说:“项目已经走上正轨,为了犒劳相关人员,除了加班费之外我们另外準备了一笔奖金。”

说着话,淩志才递过来一张工资条。其中津贴那一栏里赫然写着两万五,除了年终绩效,沈时因还从没见过这麽大一笔奖金。

这麽看来,前段时间每天加班的辛苦还是很值得的。

淩志才清了清嗓子说:“每个人的奖金都不一样,公司是禁止私下交流薪酬的,这些你都明白吧?”

沈时因当然明白,她问:“参与项目的同事都有奖金?”

“嗯,数目也都差不多,就怕有心人抓住那点细微差距做文章。”淩志才睁眼说瞎话,心里暗自埋怨钟琂,怎麽就把这麽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交给他了。其他人的奖金最多也就五六千,多出来的两万怎麽解释都说不通。

只不过,淩志才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他状若无意地敲打沈时因,“虽然主体外观和结构设计都已经完成,大体上没什麽需要定夺的事了。可钟琂马上要回美国,后续的修建和验收还需要你们多盯着。”

沈时因果然吃了一惊,“钟琂要走?”

沈时因的反应落在淩志才的眼中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原来她不知道啊。看来两人的关系远没有张士明想的那麽亲密。

淩志才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是啊。建筑师协会定期举办活动,作为会员,钟琂总是缺席不太好。况且感恩节马上要到了,他正好利用年假回去看望父母。”

“那他什麽时候走,还回来吗?”沈时因问。

“明天下午的飞机。”至于后一个问题,淩志才也不太确定,虽然钟琂说是要回来,但到了美国跟家人朋友在一起其乐融融,说不定会临时改变主意。淩志才回答得模棱两可,“应该会回来吧,不过钟琂的想法,谁也猜不透。”

淩志才言尽于此,巴不得沈时因能去劝劝钟琂,最好能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办完事探完亲就赶紧回来。

沈时因心绪不宁地走出淩志才的办公室。心想这事还真是不凑巧,她好不容易决定要与钟琂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可他又要走。年假说长不长,可也不算短,就算他们聊出了一点足以改变两人关系的话,可很多事情都会随着分离而发生变化,那些话也就作不得数。尤其是换一个新的环境,人在动蕩之下往往会推翻很多想法、放下很多执念。

最重要的是,如果钟琂真的决定要回美国生活,那麽沈时因自认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她就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更何谈轻易给出承诺?就算她恳请钟琂留下,他违背内心意愿做出牺牲,这同样是在给以后的关系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只能等钟琂回来。

沈时因不知不觉地走到楼道的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叹了一声。她兀自出神了一阵,收拾好心情準备回去工作,回身时恰好看见正从台阶走下来的钟琂。

楼上就是董事会,难怪他不在办公室,原来是去跟那群董事做述职报告了。钟琂一脸轻松,手上什麽也没拿,虽然不知道会议内容是什麽,但沈时因猜测这场博弈大概又是他一个人在掌控大局。

钟琂在最后两层台阶停下,垂眼看向沈时因,“好端端的怎麽叹起气了?”

理论上现在是上班时间,沈时因的行为就是在摸鱼,但她没有什麽普通下属撞见上司时的慌张心情,“你怎麽放着电梯不坐,非要走楼梯?”

钟琂没有计较她的答非所问,简短地作出解释:“只有一层楼,没必要。”

“也是。”沈时因默了一会儿,想起外婆的话,“对了,外婆让我谢谢你,那些种子她特别喜欢。至于怎麽谢……”

沈时因又想起了钟琂上次追问她要怎麽谢,她有点心虚地看向窗外,“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钟琂挑了挑眉,“回来?”

“对啊,我听淩副总说你要回美国。等你休完年假回来,我就请你吃饭。”

钟琂说:“好。”

“那……我昨天给你的桃子你吃了吗,不吃的话很容易放坏的。”

钟琂的眼神又变得有些複杂,他走下台阶,与沈时因一起看向窗户外面,“吃了,我晚上带回家吃的。”

“那就好,”沈时因把一沓文件往怀里拢了拢,“那我回去了,祝你旅途顺利。”

钟琂还是说“好”,一动不动地目送沈时因离开。

第二天,也就是钟琂要啓程的这天,沈时因本来以为他不会来公司,但钟琂不仅来了,还召开了一次除报告展示会之外、有史以来最大的会议。

参会人员不仅有整个项目组、集团董事和领导,还有甲方代表、园林、采购和室内装修。

满满当当的会议室里,钟琂坐在最上方,从大清早起就精神抖擞。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休假之前把所有流程和几方人马再统筹一遍,等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了才能走得放心。

“园林的设计图给我看看。上一版与建筑外观的调性不符,这次都按照要求改了麽?”

钟琂一发话,赵云萱旁边的设计师赶紧拿着图纸走上前,站在旁边细致地做讲解。

赵云萱远远地和沈时因打了个招呼,两人一整个上午都没能说上话,等各方代表都做了总结发言,又听得钟琂说:“定一个每天固定的视频会议时间吧。”

经过一番讨论,远程会议定在了每天下午两点。这当然是北京时间,意味着钟琂将迎来连续多日的熬夜,但他本来也不怎麽需要睡觉,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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