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明摆着就是冲着她说的。拒绝之意就堂而皇之地摆在那,祝兴妍也懒得再与他多言,径直选择愤然离席。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也果真如她所料,手里捏着筹码的叶润绩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下她重提的请求。郁闷地回了家,简单的洗漱过后,祝兴妍爬上床,用厚实的被子包裹着自己。一面是后悔,一面又是头疼。面对如今乱了套的局面,她只想如骆驼一样将头埋进沙土里去逃避。只可惜,不行。想到在路辰和赵玉珍面前夸下的海口,她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什么有男朋友了,什么今天刚在一起,什么她告的白……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笑话。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为自己留点余地。梦魇纠缠,辗转反侧,这夜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因为找不到钥匙被放在何处,出门时又稍微耽搁了点时间。公寓内住得大多都是上班族。这个时间点,局促的电梯空间里塞满了人,几乎都挤在一块,空气稀薄,压得人难以呼吸。等到电梯到达底层,人流才大规模鱼贯而出。祝兴妍紧随其后,只是在走到公寓大门口时,步子却稍微一滞。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映入眼帘,虽然看不见车牌号,但与某人的那辆几乎是如出一辙。不经起疑。可到底也没打算多管,她自顾自绕开,往边上的方向走。只是停着的那辆车却在陡然间发动,缓慢地跟上来,与她的步调近乎一致。与此同时,靠近她这头的车窗缓慢降下。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被头顶落下的明媚阳光勾勒得线条分明,看向她的乌沉瞳眸里散发着亮光,像个旋涡似的,几乎能将人吸进去。只听他薄唇轻掀,与她道:“上车。”微顿,像是在对此做出解释:“我叶润绩的女朋友,没有一个人上班的道理。”老子脱单了。昨晚和祝兴妍分道扬镳后,叶润绩也驾车回了律所。他承认,是怀着私心让她等了这么久,但也确实也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脱不开身。不经意的,想起十年前。那时候的他,脾气好得像只随意可以揉捏的纸。即使被她揉搓成一团,满身的褶皱,看还是能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冷风灌得脖颈泛起凉意。还记得那个寒假,他常常呆在她家楼底下,仰着头,在心中默念着往上数。一层、两层、三层……直到她住的那一层。如此反复,他期待着她能打开窗户。这样也许就有机会,借着明朗的月光,光明正大地瞧她一眼。也会厚颜无耻地打电话让她下来,却仍旧会频繁遭遇毅然决然的拒绝。可不知从哪天起,她竟真的来了。就那样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眼眸中却褪去少许淡漠,不再那么冷若冰霜。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少年笑得没心没肺:“祝兴妍,我大概算了一下,这个寒假我已经等了你六十八个小时,四千零八十分钟,二十四万四千六百秒了,所以呢,你也要拿二十四万四千六百秒来还我。”“……”女孩面无表情地纠正:“是二十四万四千八百秒。”“你要这么说也行。”叶润绩不太计较地耍起无赖,“反正是我赚了。”“……”“我没让你等。”她一板一眼道。“我也没说你让我等啊。”他配合着女孩的身高,稍微俯下身来,“全是我自己自愿的。”“……”祝兴妍有些气恼,替他不值:“你能不能别这样浪费时间,都快要高考了。”近在咫尺的少年,瞳孔之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温柔,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是明净的白杨树,惹眼得比月色还要皎洁几分。他专注地盯着她看,冷不丁从身后取出本单词书。翻到折起一角的那面,大张旗鼓地摆到她眼前,像是在炫耀似的:“放心,我已经背到‘’了,也许再等你六十八个小时,我就能全部背完了。”“……”“你也是够慢的了。”祝兴妍忍不住讥诮。“那你不也差不多?”被她嘲笑,叶润绩倒是不生气,“下十六层的楼,花了六十八小时。”“……”“所以……不觉得我们还挺合拍?”“……”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不要脸成这样。全然不顾地等着。无所谓,这时间到底会有多长。也无所谓,她到底会不会下来。他在乎的。好像,就真的只是能够这样陪着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