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叶润绩不动声色,没有把钥匙还给她的意思。沉吟片刻,才轻启唇瓣,口气淡淡的:“经常这样么?”祝兴妍没听懂他的问话,睁着迷惑的眼去看他。微顿,才问道:“什么?”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灯。”祝兴妍摇摇头:“没有。”估计是楼道的灯泡烧坏了,今天倒霉才恰巧碰上这种事。“哦。”叶润绩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命令似的,“去拿件外套。”祝兴妍不明所以地“啊”了声:“干什么?”“灯泡烧坏了,不用去买么?”叶润绩反问。“……”她给出解释:“物业会找人,来修的。”“你有手有脚,找什么物业?”他压了下眉眼。同样也给了个缘由,不容置喙的语气:“还是说,你挺希望这种情况多发生几次,这样就能明目张胆地占我便宜了?”“……”饶是无语。可不知不觉间,某些回忆如排山倒海般翻滚进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铺展开。好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应该是个周末,她退学在家里呆着,叶润绩又打来电话让她下楼。只不过碍于心烦意乱,她根本没有打算去理会的意思。而忽然之间,房间的灯却猝不及防地灭了。整个视野被斑驳的黑暗所覆盖,强烈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家里没人,她整个人战栗着,后背处有隐隐有凉意贴上来。惊慌着去拍墙壁上的按钮,并无任何反应,这才想起几天前贴在楼底下的停电告示。好像说是会停半个小时。呼吸因为扩散在体内的恐惧因子变得混乱。她决定出门躲一躲,可钥匙却跟长腿似的,怎么也找不着了。那时候,手机上并没有手电筒这个功能。只能借着并不朗照的月色去寻,愈寻不到,就愈加无措。动作显然是没了秩序,陷在巨大的惧怕中,噼里啪啦的动静,她开始翻箱倒柜。茫然中,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来电显示,叶润绩。祝兴妍烦躁地无暇去顾及,直接切断了。可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这个自觉。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拉扯得每根神经更加紧绷。到最后,她没办法还是接了起来。没等女孩开口,少年清润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祝兴妍,给我开个门。”他这是又上门来了?不是为何,仅仅一句话而已。她往下沉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坚韧的绳索生生拽住,在被徐缓地往上拉。潜意识催促着她挪动脚步。这次她并没有推脱回绝,只是极为冷淡地“哦”了一声。两个人呆在黑里,总比一个人要好。就这样想着,她给他开了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少年手上捧着玻璃杯状的蜡烛,微小又惹眼的火苗渗过黑暗,打亮周遭的漆然,也落满了他的脸,他嘴角扯着笑容,明亮如炬的眼眸里洋溢着炙热的光。像是随口一问,“你是怕黑么?”一击中地,她并不知道是被他怎么看出来的。饶是被猜中,却也并不承认,声音有些颤:“没有。”少年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起她来:“那干嘛全身都在抖?”被问住,祝兴妍这才察觉自己的异常,别过脸去,嘴硬着:“不关你的事。”能看透她的心思,叶润绩嘴角牵动,往前走了一步,缓慢地俯身下来。摇曳的光影挪得更近了,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开来:“祝兴妍,我不怕黑,所以——”微顿,话语裹挟着他的气息传进来:“抓着我。”凑近的距离,总是能让人变得失去理智。祝兴妍怔了下,带着几分踌躇:“抓……哪……”叶润绩在黑暗里回望她。女孩的肤色被近处的光衬得冷白,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中像是被覆上层水光,少了点不近人情的距离感,多了几分藏匿不住的胆怯。目光短暂地凝了一下,叶润绩给了个笃定的回答:“除了衣服,哪都可以。”那时候还是秋天,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长袖外套,腕处的衣料被稍微折上去些,露出一段精瘦好看的手臂线条。所以除了衣服,就是他手腕那处?祝兴妍犹豫了下,像是置若罔闻,抬手就拽住了他衣服的下摆,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想出门,但是找不到钥匙了。”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叶润绩垂眸瞥了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上半身仍是俯下来的,他眼角眉梢全是温柔,将手里的蜡烛递到女孩眼前,示意她接过:“那别找了,我替你守着家,你去外头替我护着点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