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炩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魏苒硬着头皮小心的问道。她带来的宫女几乎日日半夜都去听永寿宫娘娘的墙角,今夜静的过分,那人没回来,她也不敢睡。她隐约听见春婵匆匆出去又回来的脚步声,宫外也有凌乱的巡逻声,她实在不放心,就想着能不能想办法先把那人拉回来。结果一开门就看见炩妃娘娘和她的大宫女春婵在说着什么,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她们一齐看向她,她没办法不上前去。
“本宫看见有个鬼影,吓坏了,才叫了春婵来。魏苒,你可有看见什么?”卫嬿婉白着一张脸,声音有点抖的问她。
“嫔妾未曾见过。”魏苒赶紧把自己摘出来。
你的语气太笃定也太急切了,卫嬿婉眼里幽幽的发着光,这个人不能留了。
“本宫害怕,你来同本宫一起睡吧。”卫嬿婉抖着手,紧紧的抓住她,眼中露出祈求之色。
“这,嫔妾不敢。”魏苒还是想退缩,她后悔出来看了。
“就一晚,求你了陪陪本宫,本宫实在害怕。”卫嬿婉不容分说,眼神示意春婵一起把她拉进了寝殿。
当春婵和魏苒一左一右,几乎是搀着仿佛真的怕的腿软的炩主儿走到帷幕低垂床边的时候,就听见炩主儿说,“你睡里面吧,本宫晚上好起夜。”说着半掀了床帷,示意魏苒先进去。
魏苒没法子,只好先一步坐到床沿上脱鞋袜。
春婵正纳闷儿主儿这是谋算什么呢?就见被主儿半掀半遮的床帷里伸出两只手,干脆利落的从后面拧断了魏苒的脖子。
卫嬿婉一把捂住了春婵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晨曦
继昨夜翊坤宫进了白衣刺客,闹腾了半夜之后,永寿宫一大清早就传出了两声充满惊恐的尖叫声。
等皇帝赶到永寿宫偏殿暖阁的时候,卫嬿婉还缩在被子里发着抖,谁劝都不肯出来。皇帝撕开她抓得紧紧的一个被角,把人薅出来搂在怀里,“朕在这儿呢,不怕。”
“皇上”卫嬿婉直愣愣的目光仿佛才看见他,呆了一瞬,一双手就死命的缠上了他的腰,“皇上魏苒死、死了,”她打了个抖,“有人要杀要杀臣妾!”
皇上一双手还是抱着她,却是拧紧了眉头,“究竟怎么回事,怎会你这里也遭了刺客?”
“魏、魏苒半夜来找臣妾说是、说是有鬼她不敢睡,就来找臣妾”卫嬿婉身体抖的仿若筛糠,一句话颠来倒去,仿佛被吓懵了,“等她、等她睡了、臣妾去了偏殿睡。今日一早、就死了。皇上皇上,我害怕。”她连称谓都变了,抖的缩成一团,紧紧的往皇帝怀里挤。
皇帝见她抖成这样,只能先牢牢抱着她,转头去看底下跪着的奴才。“你是炩妃的大宫女,你来说!”
一旁的春婵趴跪在地上哆嗦着,声音抖成一片,头也不敢抬,却是还算流利的说明了魏官女子昨夜半夜惊惧,求宿在主儿殿里,主儿不爱跟人同床,哄睡了她就让她的宫女守着,自己去了偏殿休息。因着主儿睡得晚,五更期间的嘈杂都没醒,今日一早才听说翊坤宫进了刺客,想去喊醒魏官女子一起赶去问安,没成想就见到她死在了自己床上,守着的宫女也叫人捂死了。
“昨夜死的应该是臣妾。”皇帝听见怀里的人似是有些呆滞的声音响起,就见炩妃倏忽抬起了落满了泪的一张脸,愣怔的看着他:“有人要杀臣妾!”说完两眼一翻,直接了当的昏了过去。
卫嬿婉经历这惊心一夜,胃里只觉紧皱着想要呕出酸水来,却必须强自忍下,又因过度紧张导致头晕目眩,强撑着跟进忠春婵对了所有的说辞和细节,看着进忠安排好两具尸体,又趁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夜遮掩终于离开了永寿宫。
她真的是疲累极了,是以她在强撑着和春婵演完商定好的戏码,等到皇帝赶来,坚持着说完一定要说的话之后,真的头一歪、昏了过去。
当她再有意识、能睁开眼的时候,尚有些轰鸣的耳朵里听见一个苍老的男声说:“恭喜、喜炩妃娘娘,娘有孕,已有一月余至两月了,只是娘娘体质寒凉,又兼今晨惊惧过度,略有滑胎之像,是以微臣一会儿与娘娘开一副保胎的药方,孕期满三个月之前需每日煎服,之后也需多加调养,方能保重龙胎。”卫嬿婉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跪在她床头旁边絮絮叨叨、须发半白的老头儿,齐汝、齐太医?
卫嬿婉又懵头懵脑的看向坐在床边,极喜悦的看着她腹部的皇帝,见她幽幽转醒,直接伸了手来握她的手,笑着看她:“炩妃,你有身孕了。”
她直愣愣的看着他,她有孕了?
在经历了昨晚那样的惊心动魄之后?
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嬿婉眼角落下了泪,她终于能哭了。
护犊子
本来因为永寿宫出了这等大事,又兼着因为奴才们疏忽,吓坏了一宫主位的娘娘,再怎么样也要责打宫人,再撵些不得用的出去,才能整顿宫规、立一宫主子的威严。
结果卫嬿婉愣是借着怀皇嗣的借口,拼命要护下自己宫里的奴才。皇帝看着因着在自己宫里出了人命、怕得身体还在止不住抖的娇美妇人,一双玉臂紧紧抱着他的腰,极为依赖的贴着自己,泪眼婆娑的说臣妾微贱之身,能为皇上怀育子嗣已是万千之幸,为着给皇嗣积福,怎么也不肯打发、不愿责罚身边伺候的奴才。
皇帝倒是被她这母鸡护犊子般的行为闹得从昨晚就紧绷的心里松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