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推门进屋——李羡尘背手而立,听见门响,头都不回。啧,还真是闹别扭呢。“听说方才五殿下来了?”洛银河故作不知,问道。果然,这人就如耳背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今日林大人的案子结了,总算慰他在天之灵……”五皇子的事儿不愿意理,林季的事儿总该有反应吧。出乎预料,依旧石头一般,岿然不动。嘿……洛银河心思一转,向前两步,像是要凑到李羡尘身边似的,口中言道:“你怎么……”话说一半,忽然身子一歪,撞在书案上“哐当”一声响。李羡尘一下子就回头了,见洛银河一手撑着书案,微蹙着眉头,另一只手捻在眉心处,似是头晕。两步上前,将他扶住,问道:“怎么了?”还是这招好使,洛银河心中窃喜又感动,道:“不碍事。”他倒也并非全然是装的,头确实有些昏沉,不知为何,近日时常如此。果然被小心的扶着坐下,接着,李羡尘的手便搭在他脉上,片刻,垂下眼帘道:“春天受得内伤太重了,加之思虑过重,伤了脾胃,你……又不好好吃饭。”这倒确实,有时忙起来,就没什么胃口,洛银河一直如此。李羡尘没有将他脉搏放开的意思,又细诊了诊,脸上现出一丝不解。见他终于不是茅坑里的石头了,洛银河笑道:“你为何不悦?”李羡尘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方小印,正是当日洛银河交予五皇子的,言道:“投名状?撷兰苑的密信,出自你手?”尾巴都让人抓住了,洛银河自然承认,更何况,在李羡尘面前,他没想瞒。“你如今的行事,越发跳脱了。若说密信是为了给老师平冤,又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五皇子,毕竟交集不多,万一他……”说着,他神色黯下来,叹道,“当日我就该拦着你……”原来……“你担心我?”洛银河笑道。李羡尘一下就卡壳了。“去年,天涛河祭祀之事,是我未按计划行事,才致使今日的局面……况且,你不是说过吗,咱们最不济,还能三十六计走为上……”没想到,他还想着去年那茬儿,李羡尘摇头道:“去年的事情即便依计行事,也未必得手,你别放在心上。”说着,他与洛银河目光一触,又瑟缩了,“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你有分毫的危险,怕万一护不住你,这事容不得半分意外。终究是说不出口。谁知洛银河竟能读心一般,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一合抱住他,在他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着,低声道:“别怕。”--------------------作者有话要说:李羡尘:玉不能乱送知道不?洛银河:什么跟什么,不是还回来了么……李羡尘: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gif)就是太纵着你了。李羡尘不知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一时僵在原地。素来只有他阵前身先士卒,中军帐中运筹帷幄,却没人问他心底怕没怕过。众人面前,怕这种情绪,对于将军而言是一种耻辱,会动摇军心,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只得被压抑。别怕二字,似乎有二十年没听到过了。稍缓缓心神,便越发觉得眼前这人珍贵,他站直了身子,反将对方紧紧拥进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半晌,满心思量,想说一句什么话来回应他,却挖空心思也想不到。直到洛银河在他怀里闷闷的说了一声:“我饿了。”才将他放开。吃饭的时候,李羡尘才将五皇子的话转述了,意料之外的简单,皇子他只说:“洛大人的心意孤懂了,日后请先生费心。”这性子洛银河倒是越发觉得合心意了。至于二皇子,多年怪症骤然痊愈,只怕他深藏不露,五皇子想登皇储之位,还需细细谋算。——————————刚入十月,燕州连降大雪,积而成灾,连相隔千里的都城都骤然冷了,雨雪不分的连着下了数日。更不用说燕州风雪之中,民怨连天,赈灾粮仓被雪封填,粮食毁了大半,急调周遭的赈灾粮,却因大雪封路送不进去,地方官员无奈,只得将陈年麦麸和粮食混在一起放,饶是如此,仍不够撑多久。燕州刺史霍问心飞鸽传书的急信来了一封又一封。眼看再如此下去,燕州便要被困为死城,一筹莫展之际,工部尚书柳庭煦突然献策,说是二皇子不眠不休,带人循古法研制出一种能飞的机关大鸟,可以由人操纵,从空中越过大雪淤堵之地,投送粮食入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