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脑袋疼得嗡嗡的,还好刚才他浑身虚软,起来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脑袋碰到头上的被箱的时候,只是轻轻的碰到了。可就是这么轻轻的碰到,就让他疼得满身是汗,浑身的肌肉都跟着颤抖。
“哥?”
一个试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声音很轻,却让林笙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闹钟警钟大响,动作堪称利落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这个声音,不是高敬轩的……
没有……
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枕头底下必然放着一把手枪,而现在居然什么也没有……林笙冒了一身冷汗,觉得黑暗中的如果是仇人,自己今天必定再死一次…
不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哥,你醒了?”黑暗中那个低小的声音说道。紧接着“啪”的一声,头顶上的灯泡亮了。刺眼的光芒林笙睁不开眼睛。他趴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就听到刚才那个声音。
“哥,你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喝水?我给你拿去,奶奶说你这几天都不能动,要不然头上的伤又该裂开了……”
“……杨杨?”林笙凭着心里的感觉叫出了声。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林杨瘦弱的小小身躯上套着一条破旧的大背心儿,那背心看着甚是眼熟,是他小时候穿过的……
林杨立在床头,一双大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他有些怯懦的看着炕上的林笙。
这是他弟弟,同父同母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林杨!
林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哪里?林杨为什么是十几岁的模样?
“杨杨啊?怎么打灯了?是要上厕所吗?”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在外面响起。然后门被推开,一个五十多岁,黑发白发掺半的老太太从外面走进来。
“奶奶,大哥醒了。”林杨做了个起跑的动作,然后才两三步就跨到了门口。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
“是吗?笙笙醒了?”老太太语气中难掩激动,拉着林杨的手走到炕边上,对上林笙漆黑锃亮的眼睛一愣,一手探向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一边忧心的问道:“笙笙怎么了?还疼是吗?”
脑门儿上那粗糙年迈的手掌并不柔软,可是那滚烫的温度却让林笙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是他的奶奶,在他三十岁那年因为陈年旧疾去世。那年他在外地帮大哥办事儿,连她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后来在葬礼上,一向畏惧他的弟弟林杨揪着他的肩膀骂他,说奶奶临死前嘴里叨念的都是他的名字,老人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看他一眼,忍着病痛苦苦熬了一天一夜,吊着口气瞪着眼睛等他,可是他就是没回来……林杨骂他是白眼狼,没良心。
是啊,回首往事,林笙都想狠狠的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在父母去世后,是奶奶辛苦挣钱养着他们兄弟俩,供林杨读书……
在他们兄弟俩还年幼无依的时候,是奶奶站出来扛起这个家的……
林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奶奶比他记忆中年轻的脸,眼泪像是江河一样川流不止……
“快别哭了,我们的笙笙是大男子汗啊,这点疼怕什么?”老人心疼的上前想去抱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扯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摩挲,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哄他。
“不哭不哭啊,奶奶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以后还有奶奶呢,奶奶疼你们啊……”
老人说着说着,眼眶也湿润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如果不是儿子扔下两个孙子,自己能不能撑过去还不知道呢。可是既然仍都扔下了,她就不能不管,她要让这两个孩子跟有父母在时候一样读书,考大学。
小林杨看着奶奶跟哥哥哭,又想起了父母在半个月前永远离开他的事儿,眼泪止也止不住,站在地上哭得上下不接下气,比林笙哭得还要凶猛。
“哎,哎,怎么都哭了。快别哭了。”老人连忙偷摸擦掉眼角的泪珠,站起身来把小的也抱进怀里,说道:“杨杨啊,快别哭了,你再哭哥哥一会儿要生气了啊。”
老人这招还真挺好使,林扬一听,声音倒是小了,可是却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出声,憋得小脸儿通红,直打嗝。
林笙眼神深沉的坐在炕上,心里渐渐琢磨出一个可能。
重生。自己回到了奶奶还在的时候。
这个设想再不肯能,林笙也不得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的一切。
林笙的肚子在这时候适时地叫唤了一声。
也难怪,他从前天晚上被人开瓢之后一直昏迷,直到今天,他上午醒了一回,就让大舅开着三个轮子的农用拖拉机给他送了回来,可以说是滴水未进。
“好了好了,奶奶去给你们煮点儿面条,看把我的宝贝儿孙子饿坏了。”奶奶说完出去了。
林笙还处于呆愣状态,没意识到自己正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林杨。林杨被他哥“凶狠”的眼神吓得硬生生憋了回去。抽抽噎噎不怎么哭了。
“过来。”林笙想了想,冲着林杨招手。
林杨吓得一瑟缩,惊恐的看着他,声音糯软的说道:“哥,我不哭了,你别揍我。”
林笙脑仁疼得发蒙,此刻听了林杨的话还是不禁心里一酸。
从小他有一双性格温和的父母,对待顽劣他从来都是怀柔劝说政策,从来没动过两兄弟一根手指头。可能正是因为自己父母性格太好欺,养成了林笙的骄纵霸道。他从小就是家里的霸王,父母说不听他,弟弟更是怕他。而他小时候一看到林杨要哭的怂包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甚至伸手揍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