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物无法留温，夜风已将茶水中的热气带走，徐清妙也不嫌弃，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不瞒圣人，清妙此次前来，其实心中有惑，想要向您求一个解答。”
她敛容正色，语气诚恳，姿态谦卑，世上能看见这一幕的人已经很少了，可圣人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
那双藏尽万千奥秘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似能将人心外头的硬壳烧化，留下毫无遮掩的本真。
“你的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圣人不缓不慢地说道，温润面孔上的笑意像极了某种鼓励。
徐清妙有些恍然，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这种属于长辈的目光了。那个曾经流露出这种眼神的存在，也早已面目全非。
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将心中的话语吐出，像清理心中淤积已久的尘土。
“是的，我的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徐清妙单薄的身躯缓缓站起，夜风流动在她舒展的指尖，吹得她衣带凌风飘起，墨发飒飒狂舞。风吹走她心中惶惑，也将勇气注入她的身体。
“我不愿惑儿永远如此委屈，被人欺侮也只能另寻名头惩治。不愿他永远隐姓埋名，明明天赋绝顶却无扬名之机。我不愿他明明心中渴望，却顾忌着长辈的心情无法倾吐真心。”
徐清妙低下头，月光照亮她半边面庞，却没有照亮她闭上的眼睛。
“我不愿他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孽，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付出一个孩子不应该付出的代价。”
徐清妙睁开眼睛，只觉自己的心中从未如此清明。
她面朝圣人，后退几步，缓缓坐下身来。银白月光下，那滴从她颊畔滑落的泪珠愈发莹彻。
“他是沈清寰之子，是天下最强的剑仙后裔，本不应像现在这般，沦落到四处躲藏、不能见人的地步。”
徐清妙声音哀婉，目光痛苦得像是在经历世上最残酷的刑罚，那并不美丽，却直接剖开了人的胸膛，让那颗跳动的心脏直视她所展露的一切。
她向圣人盈盈下拜，额心抵在冰凉的掌背上，轻声祈求道：“还请圣人助我。”
如神如魔
湿润的江风带来浸骨的寒气，徐清妙将指尖伸出，绵密如丝的雨浮在护体灵气上，渐渐地蒸腾成弥散的雾气。
掌间的幼龙睡得不太安稳，下意识地往她的肩头游去，最后如玉环般挂在了雪白的脖颈上。徐清妙将他安置在那里，又给他喂了一点滋养神魂的仙珍，这才暂时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