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了齐王后,梁铭竟率军偷袭大雍部队,雍理一个瓮中捉鳖,逮住了这狼崽子。此时梁铭早已知晓他身份,两人对峙,年轻的六州圣子后背挺得笔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雍理:“此战我输了,但下次,孤必胜。”雍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下次?”梁铭胸有成竹:“对。”雍理弯唇:“若朕此时砍了你脑袋。”梁铭虽跪在地上,却如一头桀骜不驯的头狼,视线夺人:“陛下舍得吗?”雍理忽地抽过侍卫佩剑,剑势如风,落在他颈项旁。生死一刻,梁铭依旧是直勾勾看着雍理,一双碧色眼眸里全是浓浓的侵略欲。他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雍君主,知道他不是彦君玥。但是……全无所谓。无论他是男是女,无论他是天下至尊还是世间最低贱,无论他是元曜帝还是妍族美人。他的圣妃,只此一人。雍理放了梁铭。目的达成了,战争结束,他若杀了梁铭,岂非前功尽弃。虽说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但雍理想要的从来不是自身的利益。梁铭一统六州,造福的是六州百姓,更是大雍边境。此次御驾亲征,加上来去,竟长达一年之久。雍理归心似箭,忍不了那些繁文缛节,待到首京郊区,更一时等不得一时。“子难,你先带朕入京!”子难:“……”雍理求他:“拜托了,有你在朕肯定没事,再多待一个时辰,朕的命就折了十年!”子难蹙眉:“陛下不可妄言。”雍理身侧没人,哪还管这些那些,什么浑话都敢讲。子难到底是拗不过他,偷偷带他回了首京,去了沈府。雍理想给沈君兆一个惊喜,却万万没想到沈府正门全开,侍仆躬身在侧,沈君兆似是早就料到雍理会过来,他一身仙鹤朝服加身,姿态恭谨冷漠,行的是君臣之礼,说的是疏离之言:“臣,恭请陛下回京。”雍理一怔。沈君兆俯身行礼,七粱朝帽揽起了乌发青丝,耳畔垂下的浅露衬得面庞白皙清冷。他的昭君容貌依旧,风华更胜,可雍理的心却咯噔了一下。心心念念的人见到了。他高了,瘦了,气质越发沉静,那融入骨髓的世族贵气,在通身一品朝服下彰显无遗。是了。如今的新任沈相是眼前的年轻人。是了。他的昭君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大雍首辅。是了。他们分开了整整一年,紧紧相依的两颗心上终究是横隔了无数看不清却切实存在的东西。新的大雍首辅。新的大雍帝王。他们重逢在初冬,迎来了大雍的自欺人雍理被请到上座,接受了来自沈家的最高规格礼遇。帝王微服也还是帝王,沈君兆如今掌了沈家,把一切安排得比沈争鸣在时还要稳妥。雍理一肚子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是因为这一圈圈伺候着的人,也是因为沈君兆的客套有礼。他们……有这么生疏过吗?雍理甚至怀疑,眼前逐渐褪去青涩的一国首辅,是不是他的沈君兆?易|容|面|具可以蒙骗所有人,却独独骗不了雍理。是不是沈君兆,他比谁都清楚。哪怕隔了一年,他也不可能认错。是沈君兆,是沈子瑜,却不是他的阿兆。雍理敛了眉眼,问道:“老沈相身体如何了?”沈君兆声音依旧是那般清越动听:“家父半年前突发心疾,如今已无大碍,只是病去若抽丝,还需静养,没法出来向陛下请安。”雍理:“朕与沈相无需这般客气。”他这话全是暗示,沈相是沈争鸣也是沈君兆,全看他想听成什么。沈君兆垂眸:“能得陛下厚爱,是家父荣耀。”雍理心沉了沉。他兴冲冲溜到沈府,结果是败兴而归。之后是异常忙碌的半个月,圣上班师回朝,要安置处理的事务太多了。论功行赏不提,单单是雍理如何在阔别一年后重理朝政,已足以焦头烂额。他御驾亲征的这一年,朝上政事已全部移交给沈君兆,按理说沈君兆该留下来事无巨细地转交给他。这时宫里没了沈争鸣的眼线,他可以轻松和沈君兆说体己话,好好说下相思之苦。谁知沈君兆没给他半点私下相处的机会。御庭殿里始终留有三四位大臣,沈君兆绝不与雍理单独相处,哪怕是转交政务,也只是立在一旁,看着大臣们一一向雍理叙述。雍理找了好多机会,都被沈君兆软绵绵地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