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将消息送到长公主府后,冯乐真失笑:“大乾最尊贵的女人,不就是皇后吗?本宫记得,皇上似乎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立后了。”
“殿下说笑了,皇后虽然身份贵重,却远远不及您尊贵,”这次的太监还是上回要带走傅知弦的那个,被磋磨一通后看见冯乐真就紧张得发颤,“皇后若是能镇得住那些邪祟,皇上如今也不会被魇着了。”
冯乐真含笑不语。
“……如今全京都的百姓都盼着您能驱赶邪祟恢复太平呢,您一向爱民如子,想来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吧?”太监小心翼翼劝解。
冯乐真眉头微扬:“拿百姓威胁本宫?”
“奴才不敢,”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了,颤颤巍巍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传达皇上旨意,皇、皇上还说了,您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亲自去问他,他、他会尽力回答……”
冯乐真浅淡地扫了他一眼,也懒得为难一个奴才,应了一声便让他走了。
太监一走,阿叶便立刻板着脸道:“此事太过蹊跷,殿下绝不能去,您今日起就开始装病,连门都不要出了,皇上不是要拿百姓逼您吗?那奴婢也出去散播消息,就说邪祟是被这个品性不良的皇帝引来的,若想京都恢复安宁,就得让他以死谢罪,奴婢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那条命。”
冯乐真闻言乐了:“你倒是机敏,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阿叶轻哼。
冯乐真笑而不语。
“……殿下,您不会要去吧?”阿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心慌。
冯乐真若有所思:“本宫也不想去,可若是不去,这场戏还怎么演呢?”
“您、您怎么能……”阿叶急了,但也知道劝不住她,当即将秦管事和范公公都拉了过来,“您先说服他们再说!”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还搬了救兵,
()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秦婉和范公公面面相觑,无言片刻后范公公犹豫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冯乐真示意他去问阿叶,阿叶不等范公公开口,便将太监刚才说的事一一道来。
本以为说完以后,他们会像自己一样竭力反对,谁知道这两人突然不说话了。阿叶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会赞同殿下以身犯险吧?”
“我相信殿下的决定。”秦婉笃定道。
范公公也点了点头:“殿下如今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可始终是差了一点,若是以身犯险能抓到足以堂堂正正逼皇上退位的把柄,倒是可以一试,只是……”
他迟疑地看向冯乐真,“殿下,您有多少把握?”
“必然不是十成,”冯乐真笑了一声,在阿叶开口前温柔道,“阿叶会保护本宫的,对吗?”
“当、当然,奴婢何时不保护您了。”阿叶嘟囔一句,也知道自己大势所去。
冯乐真失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便是‘大师’所说的黄道吉日。
清晨天不亮,冯乐真便换上一身华丽的宫装,面色平静地来到冯稷寝屋。
“给皇上请安。”她嘴上说着请安的话,却没有跪下。
多日没见,冯稷消瘦不少,鬓边白发也多了,躺在床上憔悴又苍老,哪里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他仍然只穿一身寝衣,手边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水蒸蛋。水蒸蛋上放了肉沫和葱花,明明是咸口,但看样子还放了红糖。
是范公公老家那边的做法,冯乐真从前生病时,范公公时常会做给她吃,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冯乐真已经多年没有吃过,如今乍一瞧见便多看了两眼。
看着容光焕发的长公主,他沉默许久后淡淡开口:“一切有劳皇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