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阿利亚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已经看到了一双脚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脚的主人,似乎是准确无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头发被抓住,阿利亚的头仰了起来。
这个在尼罗河沿岸,在他们的营地里,当作俘虏玩物一样的男人,这个在离开埃及时,被乌纳斯一箭射穿,险些丧命的男人,在华美恢弘的罗马神庙中,穿着一尘不染的长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赛特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却对他的相貌印象深刻。这也是他的目光出现微妙变化的原因。
“乌纳斯在哪。”
阿利亚似乎想动,然而服侍大祭司的神官们,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
“乌纳斯在哪。”
赛特俯下身,又问了一遍,阿利亚正要嘲讽赛特,就看到俯下身似乎是与他对视的赛特,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目光偏移向四周,看那些有些微异动的埃及人。他马上明白了什么,可赛特比他更敏锐。
头发被松开,阿利亚重新匍匐在了地上,赛特将刚才那几个在他审问阿利亚时,投来目光的人全都命人拖了过来。
“剩下的人都放掉吧。”赛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阿利亚以为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实际上,他想解决掉的只有乌纳斯一个而已。如果不是乌纳斯的主导,这些人是绝不会有机会陷害自己的。
少了许多人的神庙,一下子空旷了起来。源源不断的有人押解进来,赛特以同样的手段,反复试验留下可能的乌纳斯的亲信之后,其他的全都放走了。
这方法不算多高明,但阿利亚却发现赛特筛选出来的人里,有多半是熟悉的面孔。
“乌纳斯王子已经离开了罗马——你不会找到他的!”阿利亚受不了赛特拿自己当作试探。
赛特没有理会。
此刻,神庙外又走来一行人,看到开路的罗马士兵,跪在地上回过头的阿利亚,以为是赶来的罗马大帝——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揭穿赛特的身份了。
然而在士兵的拥簇中走进来的人,不是罗马两位大帝中的任何一个,他戴着眼罩,黑发,右手扶着腰间的短剑,神情冷峻。
他走到了赛特的身旁,压低声音带点无奈的说道,“下令抓王城中所有的埃及人——你知道你这次做的有多过火吗?”
“你是在质问你的主人吗?”赛特就站在阿利亚面前,奥修带来的士兵,将其他所有的人都隔绝到神庙外去了,他们这么近在咫尺的交谈,只有地上的阿利亚才听得到。
奥修即刻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有的是借口可以带兵帮你抓人。”
赛特不是不相信奥修,只是他习惯性的更相信自己而已。
奥修也知道赛特的性格,他看了一眼赛特脚边的埃及人,说,“墨丘利已经听到了消息,但我暂时用一些政务将他困在元老院了。”
“他很快就会过来。”
赛特知道这是奥修的暗示,解决流言最好的方法永远不是逃避,而是将说出流言的人杀死。
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自己计划已经落空的阿利亚脸色苍白,他的确是最优秀的谋臣,他在乌纳斯面前时,可以用流言摧毁罗马高庭中的赛特,但他不该将自己当作棋子,出现在赛特的面前。
“既然乌纳斯已经逃走了,那么就先轮到你吧。”赛特注视着阿利亚,他身后是神像,他眼中却是恶神,“去和拉赫曼团聚——告诉他,我很快连他的哥哥也会一起送下去。”
“但我发誓!”他的语气忽然带上了极强的恨意,“我杀他时,不会像杀拉赫曼那样温柔。”
黑眸的男人也带着几分恶意的低下头来,他站在赛特身旁,就像是栖息在狮子的身旁助纣为虐的猛兽。
……
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墨丘利,只来得及看到了几具陈列在神庙中的尸首。
他们被割断了双腿双手的筋脉,像是每年供奉给神明的牲畜一样。其中有一个人还活着,他浑身的血蜿蜒的流进石缝里,在他看到墨丘利时,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墨丘利皱眉——因为他看到这个人的喉咙上也被割开了一道。
“作为罗马的大祭司,你做了超过你权力范畴的事!”收回目光,墨丘利仍旧压抑不住怒火的质问赛特。
“我答应为出征的西塞罗祈福。”赛特说,“阿瑞斯下达神谕,他告诉我——西塞罗遇到了十分危机的情况,需要我选取十三个奴隶的鲜血的献祭,才能让他继续战无不胜。”
这样的献祭是墨丘利的父亲创造的,本意是为激发士兵心中悍不畏死的勇气。墨丘利虽然不赞同,但这毕竟是已经存在的——他能斥责赛特,却不能斥责他自己的父亲。
两人对峙了许久之后,墨丘利转身离开了,在走到门口时,他转过头来,带几分失望和鄙夷,“我以为……你不是个那么恶毒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打游戏去了,你们自己脑补小剧场叭【歪嘴战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