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问玄虚老道:“你说水水真人的竹仓最害怕什么?”
玄虚道:“害怕火烧?”
知县道:“非也,非也!如果用火烧它,竹仓里有准备好盛水的竹筒,待那火还没起来,竹仓里的人早用水浇灭了矣!”
“道术和妖术一样,水水真人的竹仓也害怕女子的经血,如果造好的竹仓用女子的经血裹了,就失去了道气,不仅仅如此,那东西就是密封得如何的好,见水就沉,别说人马住在里面了。”
“如此我这是告诉你,当时水水真人抬竹仓到河边试水时,那竹仓所以一见水就沉,乃是裹了女子经血的缘故啊!”
玄虚老道道:“非也非也,神灵寨里驻扎的全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子。就是寨里的男女老幼也被旗兵赶跑了,一个寨子根本就没有一个女子,哪里来的经血?”
知县笑道:“道长别忘了,在洛河桥头,还驻扎着数百个白莲女子呢!几百个人吃喝拉撒,总是有一个集中的地方,这一点东西难道还找不到?就是去她们附近,那些隐蔽之处一找,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玄虚老道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事是因为神灵寨里出了内鬼?有人偷偷去桥头把娘子军的经纸血布拿来,悄悄在竹仓上动力手脚?”
知县笑而不答。
玄虚自言自语道:“旗兵是不懂道术的,不会知道破道术的方法,问题一定出在那一伙道士的身上。待我回去仔细问,定然弄他个水落石出,在景安面前把他斩杀了!”
知县又笑道:“只怕道长捉他不得呢!”
玄虚道:“大人的意思是做手脚的人已经不在军中?”
知县看着他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再问,就是闭口不谈此事。
知县见玄虚老道又端起碗来喝酒,再不扭头朝窗外看,知他耐心坐下来了,这才缓缓道,水水真人确实会水法,而且是湘黔地界最高明,伪装最好的道术,他经常用这样的竹仓渡河,在九州各地湖泊河水中周游,很少人会发觉。
因为远远的看去,不注意的人,只是以为从河的上游飘来一些堆积在一起的泥土草皮,而如果近了,水水真人便施起法术,那竹仓便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让他不清楚所以然。
也有打渔人好奇,赶巧撒网,这时候,这瘦得皮包骨的水水真人便从仓里或水中,突然冒出头来,一把就把发现他的人拖下水中,直至溺死。
如果水水真人在什么地方逗留久一些,那里的渔民便就遭殃了,倒不是水水真人要一定害这些人,只是偶尔有人好奇,故意用渔网去捕捞,水水真人便如法炮制,把一个个拉下水去。
也有人逃得性命的,回头看见水水真人在水中,露出身子来对他笑,他看水水真人那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因此吓得丧魂落魄,落荒而逃,回去后,都道被水鬼拖下水去,侥幸不死,水鬼就成了瘦得皮包骨头的形象。
因此一传十,十传百,都道水中有水鬼。
地方官员缉拿不到,请了法师,要么祭祀,要么作法收复,而这时候,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这世道又不安稳,那些四处流浪的逃荒人,一旦运气不好,在河边被官兵逮了,拿去见官。
当官的又糊涂,叫道士来看,那些道士根据见过水水真人的渔民描述,专找那些瘦得不能再瘦的人来,严刑拷打之下,叫他承认自己是水鬼,本来已饿得半死的人,哪里经得住那官府的刑讯逼供。
只好屈打成招,认罪画押,被众人拢了柴火,一把火烧死,那道士领了赏金,还得了个为民除害之名呢!
水水真人本意不是要逗留在某一个地方,要害那一个地方的人,因此,他或到山上寻了药草,或到地头偷了地瓜之类,然后又爬上他的竹仓顺水走了。
地方上也认为因为是法师的功劳,使得水鬼远离,因此在道术界,给他一个绰号,叫“抓水鬼能手”的称号。
玄虚老道道:“原来这水水真人是个这么龌蹉之人?我几百年来,天南地北的到处游走,为的是拜访高人,居然不知有这么一种法术,叫水法的。他的竹仓高明是高明了,可是用于军事,不见得就管用啊!”
“何出此言?”知县笑道,“既然渡得他,怎渡不得别人?只要把竹仓编大一些,外面伪装好一点,自然不被发现,而过得洛河去。”
玄虚老道道:“上万人马一下子渡河,河水里千百只竹仓,就是傻子,晃眼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如架了竹筏,大明大白的去,人在河面上,还可施展手脚,与那白莲一战。”
“若是人马都进到竹仓里,被她们发觉,一个一个的把竹仓捞上岸来,旗兵就好似瓮中之鳖,任由屠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