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吴斌看着穿黑衬衣白裙子,挽着发髻的黄皮虎,有些哭笑不得,这案子是在大街上发生,目击者众多,交警的摄像头盯着,事实相当清楚。
“你这个造型,是花旦还是青衣?”吴斌问道。
“青衣吧~”黄皮虎说。
“入手就知道是钢珠枪,那你真枪摸的挺多。”吴斌思维跳跃,立刻转到另一个话题。
“主要是枪型,警用枪就那么几种,五四淘汰了,要么是九二,要么是六四式、七七式,傻子都能分辨出来。”
两人在这边闲扯着,隔壁审讯室里,另一组人在讯问闫爱花,案情其实非常简单,来绑人的是她老公。
闫爱花十八岁结婚,跟着男人走南闯北,一年前男人出事,暂时管不了她,所以她趁机逃离男人掌控,跑到江尾隐居,开一间小美发店糊口为生,没想到对方竟然寻踪追了过来。
既然知道嫌疑人是谁,那案子就好办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刑警就完了。
老黄带着闫爱花从分局出来,这边武玉梅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很贴心地给老黄带了条裤子,大家乘车回去,闫爱花很消沉,一言不发。
火碱哥眉飞色舞,又把老黄吹嘘了一顿,有他这个免费的大喇叭,黄皮虎的威名必将再套上一个光环,而且在女装大佬的视频上网之后,黄皮虎还多了一个青衣虎的雅号,青黄不接嘛,颜色都大差不差的。
易冷回到火锅店,暖暖的生日宴会已经结束,追车驳火的时间很短,主要是在分局做笔录耽误了几个小时。
闫爱花惊魂未定几,活儿是不能再干了,她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你能跑哪儿去?”老黄在门口拦住她,“你想一次性解决,还是一辈子东躲西藏。”
闫爱花想了半天,说我当然想一次性解决。
易冷让武玉梅单独准备酒菜,自己陪闫爱花喝一杯,他在帮武玉梅兑现承诺,把每个店员都当成家人对待,家里有事,必须出手。
闫爱花也算是玉梅餐饮的元老之一,她刻意的低调,存在感不是很强,易冷早就看出这是个身上藏着故事的女人,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谁都有秘密,不到合适的时机,问也是白问。
两杯啤酒下肚,闫爱花敞开了心扉,她原籍不在江东,而是在邻省一个小县城,她也不叫闫爱花,本名叫做闫琪,是品学兼优的校花,本来她的人生路线是上大学,毕业进事业单位,找个好老公,相夫教子,美满和睦。
但这一切被一个叫车勇的本地混混打破,跟踪围堵骚扰,非要和闫琪交朋友,闫琪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每天骑着自行车护送女儿上下学,结果被莫名出现的汽车撞断了腿,车勇带着两万现金和一把匕首到医院探望,半引诱半威胁,当晚就在医院漆黑的角落里把闫琪给占有了。
“然后我就退学了。”闫爱花点燃一支烟,把自己笼罩在回忆的氤氲中,“因为不可能挺着大肚子上学,我爸腿瘸了,保护不了我,也管不了我,我天天跟着车勇混,听他的小弟们叫我大嫂,呵呵,在小县城做老大的女人,确实有一种虚假的自豪感。”
“后来当地扫黑,车勇害怕了,就带着我去了南方,开个小发廊,搞仙人跳,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都在老家让他爸妈带着,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离婚是别想了,这个人不但是恶棍更是赖皮……去年,车勇因为以前的案子发了手忙脚乱又要跑路,我就趁机溜了,那天下着大雨,我在火车站买票,售票的问我去哪儿,我说随便,就来到了江尾,就遇见了你们。”
“你不想孩子么?”武玉梅问。
“想,怎么能不想。”闫爱花说,“大的十岁了,老二六岁,都是留守儿童,车勇只管生不管养,孩子可怜啊,可是我也不容易,这些年来好吃懒做的,啥技术也没有,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拉扯孩子……”
武玉梅扼腕叹息,闫爱花说的都是大实话,一个孤身女人漂泊在外太难了,再加上两个孩子,根本无力支撑,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浑浑噩噩的度日,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带自己脱离苦海。
老黄说话了:“想办法把车勇送进去关上十年二十年,再出来就没本事祸害你了。”
其实按照他的习惯,物理毁灭才是最佳办法。
……
吴斌负责这个案子,哪怕再过一天就是中秋节也不能耽误抓人,他带队去抓捕车勇,却碰了钉子。
车勇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县交巡警大队的工勤人员,他带的两个人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协警,钢珠枪的说法就更有意思了,说是查扣的物证,没来得及上缴,现在人家那边还向吴斌索要车辆、手铐和钢珠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