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当,吴斌举枪怒射,也不管什么鸣枪示警,什么打大腿,直接朝着躯干开火。
很可惜,他一年都去不了一次射击场,五年打不了十发子弹,就算是刑警,在国内能用到枪的机会微乎其微,警察办案靠的是经验,高科技和废寝忘食的熬。
距离太远,子弹打飞了,但也吓到了枪手,那家伙背上插着箭落荒而逃,紧跟着就看到黄皮虎举着弓箭追过去。
吴斌心中热血涌动,别管老黄以前是干嘛的,人家现在只是老百姓,老百姓都这么玩命,自己有啥资格往后缩,一瞬间他上了头,大吼一声也追了过去。
梁骁和他擦肩而过,这里毕竟需要人善后。
易冷也不怎么擅长丛林作战,他是受过相关培训,但也仅仅是培训而已,和真正的野战军没法比,但前面逃跑的家伙更菜,还插着一支箭,这支150格令的螺旋柳叶箭镞会持续不断地给他放血,让他走不动路。
毒贩回身打了半梭子,易冷连躲都没躲,这距离上很难命中,丛林中微型冲锋枪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他已经看出来,那家伙用的是两支捷克造的VZ61蝎式冲锋枪,用的是765的勃朗宁子弹,耍起来确实很酷,但双手打连发,能打中才有鬼。
但自己的弓箭更不堪,那么长的单体弓在丛林中施展不开,人家一扣扳机的事儿,自己得张弓搭箭瞄准发射,武器存在代差,拿弓箭的撵着拿枪的跑,也是神奇。
易冷索性背上弓,拿出别在腰间的弹弓,他弹弓用的更熟,小时候拿弹弓打麻雀,可谓百步穿杨,弹弓体积小,任何姿态下都能发射,钢珠的杀伤力不及箭矢,但初速更高,打在要害部位也能致人死命。
毒贩的步伐越来越慢,枪声也从点射变成单发,前面是更加浓密的竹林,如同墙壁,穿行困难,毒贩索性不走了,蹲着和易冷对射。
随着吴斌的到来,形势发生了逆转,毒贩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喊道:“不打了,投降!”
普通话确实相当不标准,口音古怪的很。
两把空枪丢了出来,毒贩背对着他们跪下,双手抱头。
易冷和吴斌一左一右慢慢逼近,把枪踢开,吴斌单手摸出手铐丢给易冷,示意他上去铐人。
正当易冷伸手去抓毒贩的手臂时,看到他诡异残忍又绝望的笑容,顿觉不妙,这货手里藏着手榴弹,此刻摊开手掌,不但没有销子,连簧片都没有!
吴斌也看见了手榴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开枪,子弹射入毒贩脑袋,小口进大口出,白的红的喷在竹子上。
大多数人在这种时刻,是靠小脑指挥肢体行动的,就像桌子边缘落下一个东西,你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但小脑却能指挥手的行动,大脑还没回过味来,东西已经稳稳捏在手中。
易冷的大脑还是能运作的,关于死亡,他最近实在考虑的太多,早已有了坦然无畏的态度,所以他不会空白,不会随机行动,他能考虑到这枚美造M26杀伤手榴弹的延期时间是四到五秒,毒贩提前拔掉保险销,松开保险簧片,时间已经不够躲避和投掷了,而M26的杀伤半径是十五米,也就是说,大家都得死。
那又何必呢,吴斌只是一个有点执拗的家伙,但还是一个好警察,他有老婆有孩子,上次吃饭见过的,小女孩比暖暖小七八岁,很可爱的样子。
反正自己也没两年活头了,没有突**况当然得好好活着,但是这不巧了么,命里摊上手榴弹了,那就让自己牺牲吧,暖暖只会失去一个黄叔叔而已,过几年就忘了,而吴斌的家人则会失去儿子,丈夫和父亲。
易冷扑在手榴弹上,压的实实在在,这枚钢丝缠绕预制刻槽破片套杀伤型手榴弹会把他的身体炸烂,吴斌也许会受一点伤,但起码不会死。
一秒,两秒,手榴弹没炸。
易冷迅速从身下摸出手榴弹,一个侧身,将手榴弹远远投出,这一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是在新兵连里,这一投都能混个嘉奖。
手榴弹落在五十米开外的树林中,又过了几秒,轰然炸响,两人头上落了一堆树叶子。
对讲机响起,是耿直在呼叫。
“毒贩击毙,你那边伤亡情况怎么样?”吴斌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从容回复,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
“都打在防弹衣上了,兄弟们都没事。”耿直说。
吴斌一屁股坐在地上,嗓子焦渴想喝水。
易冷抽出砍刀,砍下几根竹子,竹节中有**,可以饮用。
“这是我喝过最甜的水。”吴斌一饮而尽道,从兜里摸出一盒被压扁的香烟来,里面还有最后一支烟,皱巴巴的马上就要段成两截了。
“下回买硬盒的。”易冷说,将烟接过来,撕下一截锡纸,沾了一点口水环绕一圈,把香烟断裂位置补上,叼嘴里,点燃,抽了一口,递给吴斌。
“你刚才怎么想的?”吴斌很认真地问道。
“这手榴弹大概是时间太久了,延时太长了,吓死老子了。”易冷答非所问。
吴斌也不再问,有些事情不需要问,也无需解释,这世界有些高尚和勇敢的品质,是与生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