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二十八日,明日便是与夏鸯会面的日子了。华卿自从昏迷之后就没醒过,仆人们找来好几个大夫来看,可把脉过后都束手无策。眼看躺在榻上的华卿脸色越来越黯,嘴唇越来越黑,董昭脸上布满了愁容。眼下的时局已经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本想着解决徐经,分化外庭,里应外合,消灭唐桡这贼子,谁料半路杀出一个夏鸯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而且谁也摸不清夏鸯到底想干什么!府衙内只剩下无助的三人,董昭望向窗外,师姐为何还不来?夏鸯给的这一天已经快过完了,扬州城不知谁下的命令,居然平静了下来,街头巷尾也没什么官兵巡逻了,似乎这一件大事已经过去了一样。秋行风的小弟回来了,怀英小跑过来,一脸的汗,见了董昭,连忙说道“董兄,有消息了。”“什么消息?”“你想听好的还是坏的?”怀英抛出了这个问题来。“好的。”“大小姐已经到了扬州城外不远了,而且龙门帮的人,青莲山的人,矮子帮的人都来了。”怀英说道。董昭松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坏消息呢?”怀英也脸色一沉:“扬州十二门皆被重兵把守,城内连只老鼠都跑不出去,城外的更是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董昭哑然,这算什么?“相信大小姐吧,董兄。”怀英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显然他也信心不足。“我相信师姐,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坐着等!”董昭说道。“我们在城内又能做什么呢?秋大人不见了,我们躲在这府衙内又被夏鸯算到了,他用华大人的命逼迫我们现身,我们已经快走投无路了……”怀英有些无奈。“走投无路?不至于吧?”董昭看着怀英,说出了疑问。“城门都被锁死了,吊桥都拽起来了,出不去,进不来,满城都是州军,漕军在城外,我们能怎么办吗?”怀英双手一摊。“那皂卫呢?”董昭问道。说到皂卫,怀英那满是失望的脸倒是变了变,说道:“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春纺司的人离开扬州了,那群女杀手据说回江南了。”“那就是说外庭在扬州,没有多少人?”沈青眼前一亮。“哦,对,应该只有秋缭司跟冬缚司的人在扬州,夏织司是不在这边的,加上康朝阳阙两个高手,人并不多。”怀英说道。董昭愁容消散了一些,说道:“难怪夏鸯要急着跟州军,漕军关闭城门,他是怕师姐他们进来!不仅如此,恐怕他还在防着唐桡!”沈青有些讶异的看着董昭,这弟弟开窍了吗?“漕军的主帅现在何处?还有扬州军司府的指挥使又在何处?”董昭忽然问道。怀英晃了晃脑袋:“董兄你想干什么?”“我们都是江湖人士,无法攻城,扬州有扬州州军五千,漕军多达三万,硬拼是不可能的,若要打开城门,干系便在这两人身上!”董昭说道。“董兄,你是不是脑袋不舒服?你想擒住这二人吗?这怎么可能?”怀英高呼出声。“快告诉我,他们两个在哪?”董昭问道。怀英道:“漕军主帅曹豻,目前在城外驻扎,扬州十二门,他出兵两万,在各个城门口将城池锁死了,而且具体在城外何处,我出不了城,也不知道……”“那扬州军的指挥使何在?”“扬州军司府原本也在城外,但去年发生了东海帮之事,于是去年秋天将军司府移到了城内,其指挥使上官云洲目前正在城西杏花街的军司府里。”怀英如实说道。沈青问道:“董昭你想怎么做?”“我们得打开城门,迎师姐进来!”董昭面朝沈青说道。“你有法子?”沈青挑了挑眉,她想看看董昭有什么计策。“我们在城内擒住扬州指挥使上官云洲,逼其打开城门,而师姐则在城外擒住漕军主帅曹豻,擒住这两个头子,不愁城门不开。”董昭道。“怎么擒?”“青姐,外庭人马并不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夏鸯跟唐桡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他必须防着他,也要防着我们,所以这样一来,我猜扬州军司府里边定然没有外庭派的高手保护那指挥使上官云洲!”“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劫持那上官云洲?”沈青一点就透。怀英道:“可是那军司府也不是茅厕,说进就进啊!”“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总有懈怠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下手!”董昭看了看沈青,“青姐你今夜便潜入扬州杏花街军司府,明日拂晓前拿下那上官云洲,押至城楼,迫其开门!”董昭说道。“那你呢?”沈青问道。“我去拦住外庭前来援助的人,至少不让他们干扰到你,再说明日便是我跟夏鸯决战之日,到时候青姐你拿下上官云洲后,我便去瘦西湖杨柳堤拖住夏鸯,为你打开城门争取时间!”董昭思路打通了。,!“那漕军主帅呢?”沈青问道。“我相信师姐,她足以对付在城外的曹豻!明日拂晓,我们一定能里应外合!”董昭坚定道。“好!”沈青居然点了点头,聪明又明事理的沈青早就想通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本想里应外合,谁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如果扬州城门被彻底锁死,无法打开的话,里应外合就是个笑话,他与沈青恐怕都不能幸免,还要连累华卿,如此一来,他们都会成为夏鸯的瓮中之鳖!只能搏了!而此刻在城外的伊宁,也收到了青锋门人的消息,扬州十二门皆关闭,而且被重兵把守,不得任何人进出!伊宁低头思忖,而后问道:“谁下的令?”“锁城门的是漕军,守城楼的是扬州军司府的州军,必然是漕军主帅跟扬州指挥使两人下的令!外庭没这个权利封锁城门!”青锋门人回答道。“两人何在?”伊宁问道。“漕军主帅曹豻,正在扬州城西边三里外高柳坡上扎营!而扬州军司府,去年秋天已经移至城内,想必指挥使也在城内。”伊宁点头,她也做出了跟董昭一样的选择,擒贼先擒王!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两人身陷扬州,她若是不能及时杀进去,只怕两人会凶多吉少!“明日一早……拿下曹豻!”“是!”手下青锋门人答道。伊宁身边,一群人忧心忡忡,慕容幽兰更是拿着董昭写的那张烧残了的香纸看了又看,神情失落至极。扬州秋缭司署衙之内,夏鸯端起一盏香茗,凑到鼻子前吸了一口,嗯,这茶比华卿府上的好多了。他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皮,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唐桡,嘴角微微上扬。“唐桡,唐副都督,你是不是想逃啊?”夏鸯挑眉问道。“夏鸯,你竟然如此对我?本督可是副都督!”唐桡直接吼了出来,他非常生气!唐桡现在是何模样?他左康朝,右阳阙,整个人被点住了多处穴道,还被拇指粗的麻绳捆了四五圈,死死的捆在一张太师椅上,除了头跟嘴巴,全身动弹不得,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狼狈!这自然是夏鸯的手笔,谁也不知道夏鸯是怎么做到的。“副都督,狗屁副都督!姓唐的,你别笑死人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大呼小叫?整个外庭,老子只卖过程欢的面子!徐经来了都得给老子点头哈腰,你算哪根葱?”夏鸯将茶盏一放,张开嘴就骂,虽然徐经已经死了。“你……”“唐桡,你的目的不过是取得徐经的信任,想借外庭的力量,铲除青锋门,是不是?”唐桡咬牙,却并不作声。“你以为你打的算盘老子看不明白吗?你想把外庭的人当做你的棋子,来实现你的复仇计划,徐经这个脑袋上长包的蠢货就是最好的傀儡!可你以为你是谁?以为天下人都没你聪明是不是?你莫忘了,这天下乃是朝廷的天下,你这阳宗余孽想利用朝廷,就算青锋门杀不了你,朝廷也不会放过你!”唐桡气得冒烟,他以为夏鸯真的是跟他合作的,谁料夏鸯自华卿那里回来之后,带着康朝阳阙朝他猝然出手,他连毒都来不及放就被三人联手制住,就此被擒……他当初逃过了郭长峰,逃过了沈落英,谁想今日却栽在夏鸯手里,丢人啊……“自从你撺掇徐经对付青锋门,杀上青莲山,嫁祸东华会开始,我们外庭死了多少条人命?这些人难道不是你害死的吗?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老子会废掉你的武功,将你押解上京师,细数你的罪状,让你在京城菜市口人头落地!”夏鸯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唐桡震惊了,原来外庭之中还有这等为朝廷尽忠,忠心耿耿而智计过人的人物,他果然低估了朝廷,现在的他,陷入了死局之中。夏鸯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维持外庭的稳定,唐桡这个祸首他要处理,而董昭这个仇人同时也是杀害徐经的小子也不会放过!这就是夏鸯,外庭真正的二把手夏鸯!二十八日夜,沈青按照计划,穿上了夜行衣,准备往扬州军司府而去,临行前,董昭看着一身利落的沈青,关切问道:“青姐,你的伤好了吗?”“没事。”沈青看了他一眼。“一切小心,若是不成,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勉强。”“姐说没事就没事,你别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死在了夏鸯手里,你那么多婆娘都得守寡!”沈青毫不客气数落他道。董昭会心的笑了笑,看的沈青有些懵。“你还笑?是不是姐骂的不够难听啊?”“姐,你随便骂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董昭很真挚的说道。沈青愣了愣,董昭这小子是真会说话,那温挚虽然长得浓眉大眼,英武不凡,但是说话总是让她生气,要是温挚能有他这般就好了……,!呸呸呸,想什么呢!沈青连忙打断了自己那些歪七八扭的念头,赶忙穿好夜行衣,带上剑,纵着轻功走了。董昭眉头紧拧,明日,就是跟夏鸯对决的日子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直面虚境高手!如果不能赢,那就只有死!而且,华卿也会死……他摸了摸怀里那颗桐柏道人赠送的丹药,捻了捻,道长,你那么能掐会算,一定算到我明天能马到成功吧!还有师姐,你明天也一定能进城,救下我们所有人吧……正当他在院里沉思之时,一只纤细的胳膊挽住了他的手臂,那股荷花般的体香味窜入他的鼻孔,他知道是谁来了。“昭哥,你莫要想这么多,明天伊女侠一定会杀进城的!”“月溪,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董昭收回心思说道。江月溪却抱着他胳膊不放,抬头道:“你总是想撇开我,可我总想为你做些什么,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董昭叹了口气:“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我董昭对不起太多的人了,欠下的债也够多了。”“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你当初救过我的命的!你不要这么想。”董昭转过身,看着江月溪那明媚动人的脸庞,说道:“月溪,快去休息吧,我会活着回来的,相信我!”江月溪这才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送江月溪回房后,董昭拿起了刀,再次换上了夜行衣,他还是担心沈青,他决定跟上去,今夜擒下那上官云洲,明日一早,会战夏鸯!董昭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夏鸯给华卿下毒,本意就是要引蛇出洞,他早就在知府府衙四周布满了眼线。而沈青虽然利落的出了门,但还是被察觉到了。沈青踩着屋脊,一路奔向城西杏花街,她轻功极高,一时导致外庭跟踪的高手居然追不上,然后跟丢了……外庭负责跟踪的是秋缭司的两个高手,一个龅牙圆脸,一个方脸大嘴,龅牙的叫甄开,嘴大的叫傅贵。眼看沈青消失在了视线内,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都是你跟丢的!”甄开骂了傅贵一句。“怪我?我又没拉住你腿,你撒丫子也没跑过她啊!”傅贵毫不客气回怼道。“那我们还追不追?”“当然不追了!”“为什么?”傅贵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啊,我们继续去府衙边上守着睡觉就好了。”“那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夏鸯交待呢?”甄开问道。“交待个屁,这人非要跟伊宁对着干,早晚要完,我们还是不要卷入其中,就当没看见的好。”“有道理……”甄开点点头。谁料躲在不远处的董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董昭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夏鸯,在扬州,似乎没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啊,那就不用担心了……等到那两人走后,董昭在一个角落安静的待了下来,待了一刻钟之后,这才重新起身,确定没人看见后,也学着沈青的样子,猫着腰,踏着屋脊,直奔城西杏花巷而去!沈青董昭两人暗中跑到那军司府附近后,观察了一下状况后,各自潜伏了下来,静静等待时机。二月的天,五更尚未天亮,城外的伊宁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的高柳坡,坡上扎了一座大营,营火明亮,在黑夜之中,无疑是最亮眼的地方。那便是漕军主帅的驻扎之地。伊宁抬眼观看,这座大营扎的有章有法,前有壕沟,拒马,后有了望塔,鹿角,而且这座大营立于高坡之上,往四周一看一览无遗,坡上大营里少说也有上千人马。要擒住主帅曹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她亲自出马才行!身后脚步声响起,来人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尼姑,赫连飘。“怎么,想独自闯营?”赫连飘走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伊宁没有去看比她矮半个头的尼姑,甚至都没有回答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前方。“董昭是个好孩子,如今这年头,江湖上很难见到这样的男人了。”赫连飘似乎丝毫不在意伊宁回不回话。伊宁还是没搭理她。“我帮你一把吧,我去正面强攻,你从后边进营拿下那漕军主帅!”赫连飘说道。伊宁终于撇过头,看了她一眼。“董昭深陷城里,我的月溪也在城内,别以为我不会关心人,我也是有良心的!”赫连飘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良心?”伊宁品味着这两个字,眼光变冷,“是私心吧!”“随你怎么说好了,我先去正面强攻了,拿不拿得下那漕军主帅就看你的了!”赫连飘冷冷道。话说完,她不再啰嗦,一甩尼姑袍,径直扑向了那高柳坡大营!伊宁见状,握紧了秋霜剑,然后朝身后唤了一声:“雷震!”一个高大的青衣汉子立马小跑到她身边,拱手道:“大小姐请吩咐。”,!伊宁一手指着前方的赫连飘:“若她不支……帮她一下!”“是!”雷震应声而去。赫连飘义无反顾的冲向了高柳坡,她在黑夜之中施展轻功狂奔,奔至那坡前辕门处时才被漕军的兵丁发现,她一甩衣袖,将辕门前的一架鹿角掀起,砸向了那守卫在门外的漕军官兵!“呃啊……”漕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辕门内的人听见厮杀声时,赫连飘已经杀光了辕门外的十几个兵,她双掌向前,运起真元,热浪滚滚,她大喝一声,双掌朝着那辕门就是一震!“轰!”那辕门在她的烈火纯阳掌面前,轰然崩塌,甚至燃起火来,这下将大营里的官兵吓了个结结实实!“有贼人,保护大帅!”漕军官兵们在将官的指挥下,拿起武器,结成阵势,从坡上营内一冲而下,朝着赫连飘扑来!赫连飘拾起一根士兵掉落的长枪,双手持握,运起真元,一个翻身!“移山荡海!”“嘭!”她拿枪往地上猛的一砸,砸的大地都为之一颤,直接砸出一道罡风,震的朝她冲来的士兵们站都站不稳,最靠近的直接被震到吐血!罡风扫去,士兵们纷纷栽倒,心中骇然。“是高手,厉害的紧!”“给我围上去!”赫连飘举枪横扫,迎面而来的官兵不是被打飞就是被扫倒,手下更无一合之敌,但当士兵们调整策略后,她的前面出现好几排铁盾兵,而高坡上的强弩手更是将手中弩箭瞄准了她。“放!”一排排弩箭射出,如密集的春雨一般朝着坡下的赫连飘落去!赫连飘连忙挥枪横扫,左遮右挡,好不容易前进了十几步的她很快被弩箭逼到了辕门边上。她大怒,提起真元,朝着坡上一纵,举起长枪,打掉向她射来的箭矢,一脚踩在一个盾兵头上,然后再次往上一跃!然后,她终有力尽之时,她刚飘到高坡上,一排长枪朝她迎面戳来,她正在换气之时,只得举起长枪,横着一架!而她身后,那些刀盾兵转过身来,顶着铁盾拿起刀,就朝她身后冲来!赫连飘大喝一声,运起真元,手中长枪一震,震翻前边的长枪兵,然后挥枪横扫,砸在铁盾上,直接连盾带人,砸死好几个,哀嚎声四起,她再次抡枪,可她抬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的甲士朝她杀来,而身后,也有无数甲士呐喊着朝她冲来,她已经被围……这样的话,伊宁应该能得手吧……高柳坡外的草丛里,两个青衣人在盯着前方厮杀的赫连飘,雷震道:“在等一会,这死尼姑还能打!”另一个嗯了一声。漕军主帅被惊动了,曹豻走出营帐,他一脸黝黑,身上居然没穿衣甲,只穿了身红色袄子衫,他一出来,立马被几个将军围住,他问道:“发生了甚么事?”“有刺客袭营!”“为何袭营?”“这……”将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来了几个?”“一……一个!”“将那胆大包天的刺客给我拿下,你们这些武功高的都去,一个刺客也来烦我真的是!”曹豻骂骂咧咧道。“是!”曹豻冷哼了一声,继续返回营帐,此刻他帐内的榻上,可还有个赤条条的小娘子在等他呢……厮杀半刻后,赫连飘已浑身是血,但不是她的血,她还没受伤,虽然真元损耗很多,但她还能勉强支撑。她心中暗骂,该死的伊宁,怎么还不来?她一脚蹬开一个盾兵,劈手一枪砸下!“嘭!”一枪砸在另一面盾牌上,枪因为磨损过大直接崩断,其他兵士一看这死尼姑兵器断了,连忙伸出长枪乱戳,赫连飘被逼的连连后退,她大怒,一掌朝前一震!“轰!”前方四五杆枪直接被震断,兵士被打飞,但她身后的兵士一拥而上,有个眼疾手快的一枪戳来,扎中了她的小腿!“呃……”赫连飘闷哼一声,另一只脚往后一摆,一个神龙摆尾,将那眼疾手快的兵踢飞,一伸手,再次抓住一杆长枪,一拖过来,朝着那持枪的士兵头盔就是一掌,直接打死!她陷入兵堆里,越来越艰难。“杀!”一队青衣斗笠人自草丛里一冲而出,杀向了漕军,漕军立马分出一支兵来抵挡,场面越来越乱!而此刻的漕军大帅曹豻,正在营帐内努力耕耘呢……“轰!”一声天塌地陷的震响将他吓的把头从女人脖子弯里拔了出来,他茫然四顾时,忽然营帐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一个青衣长辫的影子落在他床前,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脖颈处!“穿衣!”“来……”人字未说出口,他头顶的髻发直接被一剑削掉,掉在他身下那女人脸上!“啊……”那女人尖叫了起来。曹豻吓得神不附体,这个人哪来的?赫连飘已经快筋疲力尽了……但她仍然在咬牙支撑,正当她快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音响起:“住手!”,!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声音,心头为之一震,纷纷回头,只见穿着袄子的大帅曹豻,被一个女人掐住脖子,提在手里,狼狈不堪,那女人走到近前,将曹豻一扔。曹豻连忙道:“你们住手,不要打了!”再打他就死了……他已经见识过那个长辫子的女人有多厉害了。“去开城门!”伊宁喝道。“本帅在城外,吊桥在城头,本帅如何能开?”“去扬州,走!”伊宁重新提起他那衣领子,像拎条狗一般拎着他就走!“伊女侠饶命啊,我听你的听你的……”亏的曹豻是个贪生怕死好色误事的废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而另一个人却不轻松,赫连飘浑身是血,多处受伤,但伊宁走过她身边时,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而另一边,沈青也开始动手了,她潜入军司府中,摸清楚了上官云洲的所在后,拔出剑来,走到他所在的那间房子的屋顶上,确定位置后,就开始揭瓦片,一片一片,她耐心很足,像一个等待猎物的猎人一般,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而董昭,也潜了进去,躲在上官云洲房间外的一处廊子凹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无声无息。沈青抬头看看天,天似乎快亮了,她抓紧时间,终于将屋顶的瓦片揭开,露出可供一个人跳下的洞。她透过那个洞朝下边看去,下边漆黑一片,只是隐隐有个人影躺在床上。这是这座府邸内的主卧,除了上官云洲,应该不会有人睡这里!沈青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她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她一跳而下,落入屋内,谁知那人影自床上一弹而起,手持一柄利剑便朝沈青刺来!沈青急忙伸剑隔开,两人交手三招后,那人便大呼:“来人,拿刺客!”沈青大惊,她必须要在人来之前拿下这人!两人剑来剑往斗了十余招,将屋内砍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沈青大惊,这人武功不低于她!她咬牙,一发狠,朝那人猛攻而去,剑花如莲,逼得那人步步后退,那人退到墙角,忽然抓起一个灯盏就朝沈青砸来,沈青劈手一剑砍开,但这一挥手扯到了她腹部的伤口,她一蹙眉,这该死的伤!那人眼看沈青攻势停顿,立马持剑反攻,两人再度焦灼的打在了一起!而廊外的董昭,忽闻房内的打斗声,随后屋外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他大惊,青姐没得手吗?他不再犹豫,如鹞鹰一般掠过走廊,径直冲进那间打斗的房内,一眼就看见沈青被逼的步步后退,他大怒,刀一拔朝着那个人影就攻了过去!那人正是上官云洲,谁也没料到这个指挥使居然是个化境高手!还好董昭赶了过来,不然沈青恐怕真的“命薄如纸”了……随着董昭的加入,沈青也反应了过来,他居然会悄悄跟过来帮忙?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了,这个弟弟,没认错!两人迅猛的杀向上官云洲,十余招后,上官云洲抵挡不住,败象已露,董昭一刀挥去!“青风化岚!”“乒!”上官云洲手中剑直接被斩断,肩膀上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哦啊!”他厉声惨叫一声,沈青上前一脚蹬在他胸口,将他踢飞,砸在墙上,口吐鲜血,滑坐了下来,一脸恐惧。“青姐,废了他武功!”“好!”沈青欺身上前,点住他胸前八处大穴,而后运转真气,朝他丹田一掌轰下!“啊啊啊啊!”上官云洲直接被废,沈青一把将他拎起,就跟拎条死狗一般,拎到了门口。门外,无数州军持枪携弩,刚好赶到,但看见这一幕,都傻了眼了,指挥使大人被生擒了?“去开城门,不然我宰了他!”沈青朝着面前的州军厉声喊道。可是州军们脸色阴晴不定,面面相觑。“我是董昭,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但我们只想打开城门,放我们的人进来,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外庭副都督唐桡!杀了唐桡,扬州就会重归安宁,你们也不必再提心吊胆,我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听明白了没?”董昭喊道。士兵们还是犹犹豫豫。“去开城门!”沈青拖着上官云洲的身子,也不管他如何嘶嚎,直接冲开军士,往城门处走去!两人拖着上官云洲,直奔扬州西边通泗门而去!而后边的州军慌忙跟上,看起来并不像关心主帅的生死,反而像是生怕错过了这场热闹……两人不知道的是,上官云洲此人对待下属极为苛刻,早已引得很多人不满了。二月二十九,天边渐渐泛白,看起来似乎要出太阳了。久违了的阳光,令人无比的怀念……:()青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