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微怔，有些糊涂了。
南烟楼就是窦九娘的地盘，她这个当家老鸨向来都是众星捧月的，怎会突然不见了？
“而且窦九娘失踪，至今无人报官，隔天南烟楼就照常接客了，要不是你让我查孟檀的事，我根本查不到南烟楼，不查，也就不知道窦九娘不见了。”
沉玉安安静静听着，只觉得眼皮直跳。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檀的死，也可能是窦九娘所为？”
可裴肃闻言却斩钉截铁地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水很深，你今天来认下孟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衙门去办。”
“是六王爷吗？”沉玉忽然一针见血，“孟檀会逃出来找我，是因为被秋娘死因的梦魇所致。她觉得自己和秋娘姐妹一场，却默默看着秋娘被林书音下毒，她于心难安，良心发现，这才想着要来找我的。”
沉玉一鼓作气道，“所以她这点事，顶了天就是私怨，和窦九娘根本扯不上关系。可现在她们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失踪，除非是巧合，否则……”
否则只有周颋，才能把这两件看似不太有关联的事串起来。
沉玉说完，就见裴肃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他心潮暗涌，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接沉玉的话。
裴肃一直都知道沉玉心思细腻，很聪明，但他没想到，小女人的脑子竟转得这么快。
“不管你想到了什么，总之这件事于你而言，就到此为止了！”
沉默片刻，裴肃盖棺论定，然后不管沉玉一脸的反抗之色，他直接拍了拍车厢门吩咐亭松出发。
“我只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沉玉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
她直接迎上了裴肃的目光，双眸炯炯有神，和方才惊慌无措的模样判若两人。
裴肃闻言，眼神骤然凌厉，“周颋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孟檀的案子，我会让衙门那边按仇杀结案，你不用操心。”
沉玉自然是有满腹的话要驳。
一条人命，草草结案，如果还牵扯到六王爷，兴许衙门对此也不会再展开什么过多的调查了。
但先不说孟檀的死是否有冤屈，沉玉只是觉得人命关天，草草结案实在有违天理。
可是裴肃此人，说一不二，沉玉很清楚，他做的决定，她是无法去改变什么的。
车厢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我明白了。”忽然，沉玉垂下眼帘开了口，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都听三叔的安排。”
裴肃眉头微蹙。
他太清楚沉玉的性子了，答应得这么快，又硬生生喊他“三叔”，绝对有猫腻。
“岁岁，我警告你，千万别给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裴肃捏住了她的下颚，用力地扬起她的头。
他指尖的力道在加重，可沉玉却始终倔强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裴肃无奈，放软了口气道，“周颋之前已经派人去余县调查过我，若非我警觉，只怕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南烟楼是他搜罗各路情报的地方，窦九娘从十五岁起就跟着他，不知道窦九娘底细的人不会动她，知道底细的人不敢动她，你说，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失踪了，无人问津，是为什么？”
沉玉一愣，甚至忘了自己的下颚还被裴肃扣在掌心里。
“难道是……”
“不是难道。”裴肃突然被气笑了，“岁岁，你什么时候这么轴了，你是真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檀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窦九娘失踪，生死不明，你在这个时候想去查这件事，怎么，是怕周颋不会盯上你吗？”
沉玉目光闪烁，下颚肌肤感受着裴肃指尖那点点温热。
忽然，她挑了挑眉，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话。
“裴宴山，你是不是关心我？”